“大人方才不是問我如何得知這筆陳年舊賬的嗎?您說除了當事人,還有誰能知道的如此清楚呢?”
“大人想必有所不知,咱們的何大人膽大包天得很,瓊林宴上也敢夜會雲妃娘娘呢。”
“孽障!”蔣將軍震怒的將桌上所有東西拂到地上。
灰袍人笑容不變,繼續投下一個重磅炸彈,“說來蔣將軍可能不信,這宮裡宮外都知道,皇上除了熙貴妃外還寵幸過雲妃娘娘,想必您也一直以此為豪吧?”
“那孽障雖比不過熙貴妃,但能得皇上寵幸也算福澤深厚。”這也是他猶豫的原因,若是棲雲有朝一日能誕下皇子,母憑子貴……
說不得那個位置也能爭一爭。那自己不就是國丈?何必冒這樣的風險跟他們一起。
灰袍人顯然並不想給他留下任何幻想的餘地,“若是小人告訴您,皇上從未寵幸過雲妃,或者說是除了熙貴妃,宮裡沒有彆的後妃承過寵,將軍還會如此想嗎?”
“怎麼可能!”蔣將軍根本不相信。
“不管將軍信與不信,這都是事實。再者,將軍遠在西南,對宮中消息定是不大靈通。我昨日接到京城來的消息,皇上似有意立熙貴妃為後呢。”
不去管他被這一個個重磅炸彈震得有多厲害,灰衣人站起身來,拱手欠身行禮,“小人奉了主子之命前來與將軍接洽,隻為共謀大計。如今將軍的心意小人已經明了,主子若是知曉定會欣慰之極。想來將軍還有許多事要處理,小人先告退了。將軍若有事,派人到城南懷恩寺尋一名為道遠的僧人便是。”
蔣將軍今日這狀態顯然不適合議事,他腦子裡一團亂麻,不過終究是大風大浪裡過來的,很快便冷靜下來。
既已打定主意選了那通天之路,便不容自己猶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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邊境風起雲動,宮中也是暗潮洶湧,透著股風雨欲來的架勢。
“皇上,這是臣妾方才特意給您熬的雞湯,近日政事繁忙,也好補補身子。”
“這些事吩咐下人去做便是,何苦累著自己?”話雖這樣說,臉卻是肉眼可見的柔和下來,李公公連忙打開食盒將雞湯取出來盛給皇上。
“嗯,元兒廚藝大有進展。”
話裡話外的調侃秦懷嫵聽的分明,又在拿前些日係自己做的小食說事了,“皇上當時可不是這樣說的。”
“當時您可是對臣妾廚藝大加讚賞,還說臣妾比之禦廚也不差。”
傅瑜景默不作聲的喝湯,不敢再多說。若不是當時極力誇讚她,這會兒自己哪裡還能喝到這雞湯?
這個小懶蟲,就是個隻能順毛捋的。
“朕字字句句都是發自肺腑,不信元兒摸一摸朕的心,看看有沒有說謊?”
說著就要拉過她的手放自己心口。
秦懷嫵看出來他就是想借機占便宜,眼角眉梢都是縱容,順著他將手探過去輕輕劃了幾下。
最先敗下陣來的還是傅瑜景,“咳咳。”不自在的清了清嗓子,傅瑜景看了眼站在一旁沒點眼力勁兒的李安,隻覺得他是越來越礙眼了。
秦懷嫵好笑的嗔他一眼,“皇上喝完湯便好生做事,臣妾先回去了,晚上等您一起用膳。”
這話他聽了隻覺心裡熱乎乎的,貼心的緊,眼底柔情毫無掩飾,“嗯,朕會早些回去的。李安,送娘娘回宮。”
“是。”
下午喝了雞湯,傅瑜景仿佛打了雞血一般精力充沛,迅速將堆在案幾上的折子給處理完,將近晚膳時分終於擱下朱筆,歸心似箭的往熙和宮趕。
如今他總算明白書裡說的一日不見如隔三秋是何滋味,心心念念就是那一人,唯有時刻見著才能安心一般。
因下午坐久了,他命人撤了輦車,隻領著李安同幾個小太監步行過去。
行至禦花園時,卻聽到一處茂密的花叢後傳來兩名小宮女的說話聲。
“你說的可是真的?熙貴妃這般久以來未能有孕是她自己一直主動服用避子藥的緣故?”
“當然是真的,你還記得前些日子被熙和宮趕出來那個叫綠玉的宮女嗎?聽說就是因為她無意間知道了熙貴妃的秘密,這才被王嬤嬤發落去了洗衣房裡!”
“可是,熙貴妃娘娘為什麼要這樣做?皇上待她如何咱們滿宮上下誰不知道,再說哪有不願孕育皇嗣的嬪妃呢?”
“還能有什麼原因,要麼心裡有人,要麼心裡有鬼唄。”
“嗨,我一直還以為是她不能生呢,誰知道竟是她自己不願生。”
“真是奇了怪了。”
李安悄悄吞了吞唾沫,身子不自覺的發抖。
早知道方才發現這兩人的時候自己就該立即過去將人趕走,誰知被皇上這一攔,竟然聽到了這樣一個驚天的消息!
李安根本不敢抬頭,連呼吸都不覺放輕了。
那兩名宮女還在說著八卦,傅瑜景卻什麼都聽不進去了。
那些話語還在耳畔回響,腦子裡嗡嗡一片,難得的無措。
可是隨之而來的卻是滔天的怒火,但他還是知道不可聽信這二人一麵之詞。
“李安,去將人給朕帶來。”
聽到這冷如冰窖的聲音,李安渾身一哆嗦,一時沒反應過來皇上要自己去帶誰來,莫非是貴妃娘娘?!
“皇上,您,您要見誰?”
麵無表情的側過頭看著李安,傅瑜景薄唇微動,“當然是那名叫綠玉的宮女。”
“是,是。”聽到不是貴妃娘娘,李安頓時鬆了口氣。
皇上自己不敢忤逆,可是那位自己更不敢得罪啊!
誰知道哪天皇上回過頭來又收拾自己?
傅瑜景胸中憋了滿腔的怒火,無處發泄。
身後小太監見李安離去,戰戰兢兢的上前,“皇上,咱們該走了,晚膳時間快,快過了。”
瞥了眼小太監,傅瑜景深吸一口氣,按捺住幾欲噴湧而出的衝動,語氣毫無波動的道,“先回朕的未央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