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茵坐在車裡, 透過半搖下的車窗, 遙遙注視著街邊露天咖啡廳裡,木藤座椅上的男人。
側臉無可挑剔,鼻梁高挺, 眼窩深邃,黑色襯衫在徐徐微風下颯爽飄動,單是這麼看, 也能看出他氣宇軒昂的不凡氣質。
可惜這個自己心心念念的男人,對麵坐著一個和他並不十分搭調的女人。
女人穿著莫名鄉土,和精致的咖啡店以及精致的男人格格不入。
是誰呢?總覺得有些莫名眼熟。
段茵摘下墨鏡,她前幾天剛做過韓式雙眼皮, 上眼還有些微微紅腫,麵對強光得戴墨鏡,看人看物不能過久。
所以剛才,她並未瞧出任何端倪來。
現在有機會好好打量, 她左看右看,總覺得那個女人半遮掩長發下的臉, 在哪裡見過。
難道……
一個堂皇的念頭在段茵腦海中閃過, 她心房咯噔一下,頓時如墜冰窟。
但很快安慰自己,不是她!
一定不是她!
她不是轉學了嗎?在高三那一年就徹底消失在了這個城市。
據說連鄰居都不知道她的下落,自己也平安無事的度過了最逍遙自在的四年大專生活。
銷聲匿跡的人,怎麼會重新出現。
還是以這樣匪夷所思的突襲方式。
段茵越想越覺得害怕,塗著腥紅指甲的手指, 開始不自覺的蜷縮,情緒不可抑製的焦躁不安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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靳森回到車上的時候,已經是半個小時以後,一改去時的嚴肅,此時靳森的臉上,多了一份若有所思。
段茵心裡的忐忑不安漸漸升騰,她摸不透靳森為什麼會是這個表情,也不知道對方到底是誰,為什麼這麼主動找靳森談話。
女人的直覺告訴她,或許會是不小的個麻煩。
“她找你聊什麼?”她其實是想打聽對方的身份,可靳森這人從來不是那種有問必答的主,包括現在,等了整整五秒鐘,靳森才挑了挑眉,略作回應。
“你不需要知道。”靳森淡淡開口,接著發動車子。
段茵內心更加惶恐不安……
她發現,車子方才啟動,掠過大廈旁的公交車站時,靳森有一個微微轉頭的動作。
他好像是在尋找什麼,看見那個緩緩走到公交站台等待的白色身影後,又轉了回來。
他這個側頭的動作並不明顯,持續時間也不長,但女人的直覺是敏銳的,尤其靳森還是自己在意的人,段茵自然會將他的一舉一動盯住不放,觀察入微。
她的直覺告訴她,一向對女人絕緣的靳森,好像對剛才那個女人,稍顯不同。
和談話前相比,他像是,突然有了一絲興趣。
車子劃過公交車站,車速也提了起來,段茵企圖用話癆轉移靳森的注意力,想將他的視線吸回到自己身上。
“今天的交通一點都不堵,這樣最好了,我們逛完街說不定還有時間轉場,正好我哥說好久沒見你了,邀請你去我家吃頓便飯再走,怎麼樣?”
靳森沒什麼表情,專心致誌地開著車。
“逛街?”他口吻冷淡,“我什麼時候說過要逛街。”
段茵一凜,幾乎是立刻察覺出靳森現在的心思並不在她身上,他從表情到語氣是那樣的敷衍,連個借口都沒有,無比果斷地拒絕了自己的要求。
濃烈的不滿溢上心頭,段茵滿臉哀怨。
“我們不是說好了嗎……難道你忘了今天是我生日?這麼一個小小要求你還不能滿足我麼?哎哎……你這是要開到哪裡?”
“回公司。”靳森看了看表道,“我還有事,隻能送你到前麵商場,既然生日,下午放你半天假,不用上班。”
這算什麼?
都說了是自己生日,靳森依舊無動於衷,連句生日快樂都沒有……
段茵沉下眉頭,心上像是被人開了一槍。
生日這個理由無法打動靳森,連把哥哥搬出來都不管用,靳森好像完成任務似的,執意要將自己送走隔離。
果然,在最近的一處百貨大樓前,他停下車子,示意段茵下車。
段茵不依,柔柔的撒嬌,“靳森,那我不逛街了,你就當是送我生日禮物,陪我半天好不好?你去哪,我就去哪。”
“改天。”靳森簡明扼要的拒絕,啪一下將車門彈開。
段茵怎麼可能不清楚,改天就是不會有這一天的意思。
她強壓怒意,連聲音都透著一抹酸澀,抗議道,“為什麼不行,難道你一點都不在意我嗎?”
靳森眼底染上一絲不耐,語氣加重,“段茵,過生日是你對男朋友的需求,而我,不是你男朋友。”
他蹙眉,顯然不願在兩人的關係上多談。
當久了發號施令的強者,靳森已經習慣自己說的每一句話都有重量,此時蓋棺定論,就是清楚明白地劃清了自己和段茵之間的界限。
而且,不想再重複第二次。
段茵怎麼會聽不出來,可她哪裡甘心,萬裡長征已經走出一大半,還差最後的五千米嗎?
靳森是她勢在必得的男人,也是她人生的一塊跳板,說什麼也不能中途放棄。
看得出靳森現在的情緒已經明顯變差,段茵噘嘴,雖然不情不願,但也隻好馬上下車,因為靳森是個有脾氣原則的人,再僵持下去,他肯定耐心全無。
她愛他,也怕著他,拿他完全沒辦法。
看著靳森調轉車頭,以極快的速度消失在視線中,段茵麵色怏怏,罵了句粗口。
等著瞧。
靳森再拽,也會有對她俯首稱臣的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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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挽濃走進“Tlove珠寶”大廈的時候,剛過上班時間。
靳森說的入場券就隻是入場券而已,必須要給他足夠的理由,說服他,讓他親眼證實她有這個能力,才肯同意讓她入職。
所以虞挽濃不得不有所準備,隻有成功進入這家公司,才能和段茵處於同一起跑線,知己知彼,拿回光環,教對方做人。
這是她想要的結果,最好,能成功讓靳森同意她留下。
深吸一口氣,虞挽濃來到三十三層的總裁辦外,年輕的女秘書戴娜將她攔下,詢問道。
“女士您好,請問找誰?”
“靳總。”
“有預約嗎?”
“……沒有。”虞挽濃攏了攏肩頭的包,如實告知。
普通的格子裙,球鞋,斜挎包,這穿著一看就不是客戶,女秘書臉上閃過狐疑,但職業修養讓這份疑惑轉瞬即逝,依舊替換為禮貌的微笑,她接通內線,將此事告知了正在辦公的靳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