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想告訴你,我對你了解這麼多並不是偶然,而是有心為之——”
話音未落,兩人的交談被門外一個尖利的嗓音打破。
“年曉風,年曉風?在不在?我過來收房租,你要是在家我就進來了——”
男人一邊說話一邊往裡衝,話說到一半,竟瞅見一個不認識的女人坐在屋中。
這對極少有陌生人到訪的年曉風家來說,實在算得上一件稀奇事。
“喲?有客人?”
“王叔,”年曉風轉身,對著穿白色汗衫的啤酒肚中年男子頷首。
女人沒有說話道明身份,姓王的胖子笑著瞥了瞥,也就收回目光。
他這一趟是專程過來收房租的,還是正事要緊。
將目光轉移到年曉風身上,他拿著一張單子衝他擺了擺。
“曉風啊,你這個月的房租和水電費也該交了,已經給你寬限了一個星期,實在不能再拖了!我上次怎麼跟你說的,一個星期之內不交,這個地方你就不能住了,收拾東西趕緊搬出去,想租的人還排著隊呢……”
“王叔,”年曉風打斷了胖子的絮絮叨叨,有些尷尬和拘謹,“明天才到一周。”
“我知道我知道,我這不是專程過來提醒你嘛!”
王胖子將手中的單子往他手上一塞,“明天!最遲到明天,你必須把這錢交上!我可告訴你啊,這房子最近是很搶手的,能寬限你幾天就不錯了……”
“他不租了。”
一道清冷的女聲插了進來。
“啥?”王胖子說到一半被人打斷,有些反應不及,衝著身後的女人狐疑打量。
誰知對方不再廢話,打開皮夾,擲地有聲。
“年曉風拖欠的所有房租和水電費,我來還。這些夠嗎?”
一疊紅色大鈔遞過來,那厚度,讓王胖子頓時忘了言語。
他眼冒金光,光憑目測已經超出他的期待,再接過去一數,果然,錢數除了夠還這個月的房租水電,還綽綽有餘。
“真不租啦,這錢可以管到下個月。”
王胖子有些惋惜,想挽留這個出手大方的貴客,雖然不知這個陌生女人是誰,可一身打扮一看就和住窩棚的人有雲泥之彆,尤其那塊腕表,閃著鑽芒,絕對是高級貨。
年曉風在這住了這麼久,什麼時候認識的美女土豪?
“美女,你是曉風的……?”王胖子收了錢,忍不住八卦。
虞挽濃無意久留,直接開口。
“我是他遠房表姐,這趟過來,準備接他去我那兒住。”
“哦,我說呢。”
王胖子嗬嗬一笑,對著年曉風投去羨慕的眼神,“難怪房子不租了……我就說曉風有福氣,原來是表姐接你去享福!小夥子,前途無量啊,嗬嗬嗬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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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胖子走後,年曉風開始不淡定了。
陌生女人的話不像是在開玩笑,他確定自己和她不是她所說的表姐弟關係。
但隻不過一麵之緣,對方竟然要自己和她走,這怎麼也說不過去。
“你對我的信息了如指掌,可我還是想不明白,我們非親非故,你找我有什麼目的……”
甚至,還想拉自己去她那裡住?!
“誰說我們非親非故?”
虞挽濃自嘲的笑笑,重生這種玄幻的理由,她自己都差點不信,何況是一個初次相識的少年。
虞挽濃不得不搬出想好的說辭,證明自己並不是什麼腦子有病的怪阿姨。
“你可能對我的身份心存疑慮,沒關係,我現在鄭重的向你介紹——我叫虞挽濃,這個名字或許你不熟悉,但我爸爸虞衛國這名字你應該記得。你們學校的新實驗樓就是他捐的,現在有印象了嗎?”
年曉風回憶起來,自己學校的確有一座新建的教學樓,叫做衛國樓。
不僅如此,他以貧困生每年領取的助學金,名字就叫做衛國救學金,聽說是本地某個企業家資助的。
確認了身份,少年波瀾不驚的眼眸一閃,平靜地開了口,“我知道你是誰了。”
他在屋子裡抬腳走出兩步,似乎是在沉著的思考,最後在椅子上坐了下來。
“可你還是沒告訴我,我要跟你走的理由。”
虞挽濃笑了笑,還真是個謹慎又較真的少年呢。
“理由?因為你討厭麻煩不是嘛?”
她定定看向少年,語調不慌不忙。
“剛才那幫毛頭小子不是什麼善茬,這次出了醜,肯定會伺機找上門來報複。你住在這,隔三差五就得打發他們,不覺得浪費時間嗎?”
“我可以忍到上大學。”年曉風神色隱忍。
虞挽濃歎了口氣,少年這副冷淡又孤僻的性子,和對外人漠不關心又不親信的態度,真是獨樹一幟,堅硬得像個大人。
虞挽濃料定他的生活極儘坎坷波折,小小年紀飽嘗人間冷暖,才會使得他在這個本該最單純的年紀裡,有著對外界很重的防備和與生俱來的冷漠。
不過沒關係,堅硬的外殼下包裹的未必不是善良的靈魂,不然上輩子也不會對自己伸出援手不是嗎?
虞挽濃沒有著急,沉吟片刻後,她慢慢踱步過去,走到少年身前,蹲下身子仰頭,將灼灼的目光對準他的眼睛。
“剛才隻不過是其中一個理由,還有更重要的原因,你想聽嗎?”
“因為我需要一個幫手,他必須是有潛力有韌勁,也有野心的人。我來找你,無非是想給你一個機會,一個脫離苦海的機會。同時你也要給自己一個機會,一個可以讓你變強大的機會——”
她頓了頓,攤開手掌,露出那張年奶奶的遺照。
“畢竟,人隻有強大了,才能保護住自己珍惜和心愛的東西,對嗎?”
少年冷冽的眸子隨著她的動作和話語微微一滯……
一絲說不清道不明的波瀾,像是漲潮而來的海浪,湧動在他眼眶。
終於——
他伸出手,重重握住那張照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