鶴老夫人眉頭皺緊,能夾死一隻蚊子。
“蘇雪姐姐?”待老太太走近,臉龐姣好,頭發一絲不苟地梳成發髻,腦後彆著一隻珍珠發卡:“你怎麼不理人呢?”
鶴老夫人這才施施然睜開眼。
一雙銳利的鳳眸盯著麵前的老太太,嗓音冷淡:“蔣琳,你來做什麼?”
“嗬嗬,當然是來給你送請帖呀。”
蔣奶奶朝鶴老夫人遞過去一封白色請柬,纖白的腕上還戴著翡翠冰種手鐲。
“我家外孫周歲宴,還希望蘇雪姐姐能賞臉出席。”
鶴老夫人冷眼看著蔣琳手中的請柬,並沒有伸手去接。
蔣奶奶不以為意,笑嗬嗬地將手收回。
“蘇雪姐姐,我們都一把年紀。”蔣奶奶走進涼亭,她的腳步也不快。慢悠悠地挪到鶴老夫人身旁的椅子上坐下,手搭在鶴老夫人的胳膊上,做出熟稔模樣:“難道還要為了年輕時候那點事,讓小輩看笑話嗎?”
鶴老夫人強忍著怒火,冷哼一聲:“蔣琳,你還敢提之前的事。”
“也就你臉皮厚,主動上門尋不痛快?”
蔣奶奶臉色微變,多年養尊處優,從未被人當麵下臉色。
聲音跟著冷下來:“蘇雪,難道之前的事隻能怪我一個人麼?要不是你故作清高,把誠哥哥拒之門外。”
“他又怎麼可能跟我在一起?”
蔣奶奶咧開一邊唇角,猙獰冷笑,全然不複方才雍容名媛的模樣。
相較之下,鶴老夫人雖繃著臉,表情卻未見明顯差彆。
鳳眸淩厲,目光炯炯。
仿佛含著一柄柄冷刀,嗖嗖地朝蔣奶奶身上射過去。
奪夫之恨。
不共戴天。
虧她還敢進鶴家門!?
蔣奶奶攏了攏並沒淩亂的發髻,施施然開口:“蘇雪姐姐,我還尊稱你一聲姐姐,是從心眼裡把你當姐姐看待。我跟誠哥哥青梅竹馬,要不是你後來橫插一腳,我們也不可能勞燕分飛。”
“更何況,現在坐享鶴家榮華富貴的人是你。百年之後,能跟誠哥哥合葬的人也隻能是你。”
“難道你還不夠滿意嗎?你還想要如何?”
蔣奶奶一邊說,一邊收斂了方才的怒容,嗓音開始顫抖,近似哭泣哽咽。
鶴老夫人臉色鐵青,緊抿著唇,沒有開腔。她出身貴胄,先祖三代往上是皇親貴族。
她卻從來都不是教養在家的大小姐,知書識禮,又繼承了父親果斷冷硬的性格。
跟鶴穆誠結婚,雖有家族聯姻,父母之命的成分,更多的在於她心儀鶴穆誠。
打初次見麵,她便喜歡上了溫文儒雅,俊朗才氣的男人。
不想鶴穆誠早有個青梅竹馬,兩情相悅。婚後不久,便被鶴老夫人撞見倆人藕斷絲連。
對於感情擁有高度潔癖的鶴老夫人火速揮劍斬亂麻,倆人不再同房,也不再說話,相敬如賓。
鶴穆誠幾次想要打破僵局,都沒得到鶴老夫人的好臉色。
同樣驕傲自尊,讓他不願再放下臉麵。憤而搬出去住,倆人一年難得見上一麵。
直到意外飛機失事,鶴穆誠再也沒能回來。而鶴老夫人才發現自己懷孕,鶴覃成了遺腹子。
鶴老夫人的娘家在雲城,距離帝城一千多公裡。
嬌寵長大的女兒忽然成了遺孀,娘家人自然舍不得,當即決定要把她接回去。就在大夥都以為鶴老夫人要打掉孩子,回雲城蘇家時。
她做出了讓眾人跌破眼鏡的決定。
留在鶴家,生下鶴覃,撫養成人繼承鶴家的產業。
蔣奶奶在鶴穆誠去世後,很快嫁給某位房地產大亨,日子過得順遂衣食無憂。卻還陰魂不散地時不時在鶴老夫人跟前晃悠,搬到鶴家彆墅附近。
鶴老夫人根本沒把蔣奶放在眼裡,不料蔣奶奶越發來勁。
“我們倆都這把年紀了,你看我外孫都滿周歲。雖然阿覃娶了個男人過門,好歹膝下還有個過繼來的孩子。”
“為什麼你還不能原諒我?非要糾著從前的事情呢?”
這會兒又開始哭唧唧泡茶。
綠茶,越陳味兒越重。
“奶奶!”一聲軟甜的嗓音打破涼亭茶香四溢。
“噠噠噠”鬱白夏雙手捧著一杯奶茶,朝涼亭這邊跑過來。身後還跟著一路小跑的管家:“白夏少爺,你跑慢點兒。”
“天黑光線暗,小心摔跤。”
鬱白夏心想,怎麼可能摔跤喲。
這念頭還沒落下,腳下便不知絆到哪塊石頭。
“撲通——”奶團子重重摔倒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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