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高明已經離場,他才應該是掌握主動的一方,何時輪到一個連築基期都不是螻蟻當家做主了?
“師兄!”
一名弟子憂心忡忡地靠過來,道:“若是那呂氏皇子真的進城,還能借助祖地,脫離懸望城陣法監察,那我們……”
“你怕了?”
萬淩莫冷眼一橫,那弟子頓時色變,連道不敢。
“哼!什麼借助祖地,休要胡言亂語!你若是多讀點古書,便知是呂氏祖地依附於懸望城而存在,一客一主,客人又豈能控製主人留下的陣法?”
萬淩莫大袖一揮,“無非是類似於屍傀的障眼法,今日本座親自坐鎮陣法,倒要看看是什麼妖魔鬼怪在作祟!”
話說到這個份上,眾人自然無異議,紛紛遵命。
風月門眾人商議的同時,向苼又換了張臉,而後重新選了一處土樓落腳。
這處土樓同樣是散修聚集之地。
向苼一改冷麵做派,臉上浮現出淡淡的笑容,四處找人搭話,很快便融入一個散修小團體當中。
“沈姑娘,你這話說的,極有道理!”
火堆旁,一個胡子拉碴的中年散修豎起一個大拇指,“什麼名門正派,就是一群道貌岸然的偽君子!”
“我倒是覺得不對。”
火堆對麵,高瘦青年烤著手,一邊道:“那姓萬的領頭,長得人模狗樣,實則壞得流膿!人又霸道,那些普通弟子跟著他,怕也是身不由己嗎?”
“身不由己?”
縮在火堆最裡側的年輕女子頓時冷笑,“誰逼著他們入宗門了?既然他們享著宗門供給,掛著風月門的招牌,便是手上沒沾過血,也是罪無可恕!
你關心他們,不如多關心自己。風月門現在還堵著城門呢,我恨不得他們死光了才好!”
此話一出,眾人沉默下來。
高瘦青年撓了撓頭,“小月,你彆生氣,我就是隨口一說。”
年輕女子負氣地彆過頭,默不作聲地擦了擦眼。
中年散修見氣氛尷尬,立馬轉移話題道:“沈姑娘,這天也不知怎麼了,自從下了那場血雨,一天比一天冷!再過幾日,說不定連烤火都不管用了。”
向苼微微頷首,“我倒是聽人說過,若是殺戮怨氣太多,地氣轉陰,這片地域就會逐漸化為苦寒之地,且會生出陰魂作祟,頗為難纏。”qqxδnew.
中年散修不禁訝然,“沈姑娘,看你年紀輕輕,見識不淺呐。你這麼一說,我倒是想起一個地方來。”
向苼眉頭輕挑,“什麼地方?”
“鬼澗。”
中年散修抓了抓刺拉拉的下巴,“聽說那個地方,終日被冰層覆蓋,寒氣極重,便是許多修真大能也無力抗衡。且時常會出現大小寒潮,進去九死一生!寒潮消退後,就會有各種寶貝被衝上岸,其中不乏至寶啊!
到那時,各宗門就會組織人手進去,每次都是死傷慘重,卻沒有一個宗門缺席。”
“龔叔,你怎麼知道的那麼清楚?”
被喚作“小月”的年輕女子回過頭來,一臉驚奇地看著中年散修,“以前從來沒聽你說過這些。”
“一時有感而發罷了。”
中年散修嗬嗬一笑,“我年輕時也是宗門弟子,見識不算差。不過那宗門是最末流的十品,沒過多少年就被滅們了,我僥幸逃出來。”
“最末流的十品宗門,那也是有金丹真人坐鎮的。”
高瘦青年一臉羨慕與向往,“我何時也能找一處宗門安穩下來,不用再受散修漂泊之苦?”
這句話戳中場中所有人痛處,氣氛再一次冷場。
向苼用樹枝挑了挑火堆,見聊得差不多了,佯作轉移話題道:“各位到此,想來也聽說過呂國覆滅之事,小女子半途來此,無緣得見呂國當日情形,不知可否說道說道,給小女子長長見識?”
“沈姑娘,這話你可問對人了,在下正是呂國人士。”
中年散修接過話頭,“在下早年出外求仙問道,早已孑然一身,無親無故。不過呂國畢竟乃在下故土,知其陷入險境,即刻就趕了回去。隻是……”
中年散修搖頭輕歎:“三位金丹真人一齊出手,熾焰宗真傳冷眼旁觀,呂國國主不過築基巔峰,又如何擋得住?當場就被拍成血霧。”
“我也在場。”
年輕女子眼裡閃過一絲隱晦的恨意,“那血袍老者出手最為狠辣,整個皇宮都被他轟成一片廢墟。還有諸多魔道散修趁火打劫,進去燒殺搶掠,宮女太監都被他們殺光了,一個也沒逃出來。”
“小月!”
中年散修眉頭緊蹙,“你話太多了。”
“龔叔,我心裡憋得慌,不吐不快。”
年輕女子輕咬銀牙,“沈姑娘,你不知道,正對麵的土樓房間裡就住著一名凶手,隻可惜陣法限製,不然我早就殺了他!”
“閉嘴!”
中年散修臉色微變,騰地一下站起來,厲聲訓斥道:“禍從口出,我教過你什麼,你都忘了?”
“我知道,你不就是怕走漏風聲,引來殺身之禍嗎?”
年輕女子絲毫不怕,梗著脖子反駁道:“沈姑娘哪裡像壞人?”
“……你!”
中年散修被噎得窩火,神色氣憤,左手卻在同時無聲藏入袖中,暗中戒備。
瘦高青年亦是低下頭來,擦拭手裡的短刀,實則心神繃緊,隻要向苼有任何異動,他就會立刻出手。
場中瞬息安靜,隻剩下柴火燃燒的“劈啪”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