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修中年重重歎了口氣,眼神示意。
向苼當即領會,起身跟他來到裡屋。
散修中年回頭看了一眼小月,這才低聲道:“在下龔衛,乃是王家護衛,那傻小子是我兒子,叫龔星。
在下警惕慣了,是以前兩日對姑娘你頗為怠慢,還望姑娘恕罪。”
向苼搖頭,“龔前輩言重了,你做的乃是分內之事,我又豈怪罪?”
“沈姑娘果真通情達理。”
散修中年歎了口氣,“主家昔年被人滅門,隻得將小月托孤於我。而今,又聽得母家被滅……”
話到此處,龔衛眼眶亦是紅了一圈,不再繼續。
向苼沉默片刻,平靜開口:“龔前輩,世道艱險,尤其散修,不幸者十之八九。我倒是覺得,小月姑娘還有您這麼一位長輩護著,並不可憐。
人貴自立,貴清醒!與其傷神,不如化悲憤為動力,隻消暢意恩仇,念頭通達,就沒有過不去的坎。”
龔衛聽得這番言論,頓時心中震撼,目送向苼離去,久久不能回神。
瘦高青年找過來,見龔衛露出這麼一副呆滯的表情,頓時古怪不已,“爹,你在這發什麼呆呢?”
龔衛清醒回神,頓時無比感慨,“這位沈姑娘道心之堅定,實乃生平僅見!若是不隕落在此,日後必成大器!”
“爹,你在說什麼胡話?”
龔星忍不住嘲笑,“她還沒您修為高呢,還是一個女修,能有什麼大成就?”
“女修怎麼了?你個傻小子,要是能有沈姑娘一半厲害,我都要去給祖宗燒香!”
龔衛一拍兒子腦瓜,嫌棄不已,“還不趕緊去準備東西!晚上還要用。”
“知道知道。”
龔星一臉無奈,小聲嘀咕,“怎麼就厲害了,我才不信她能殺血雲子。”
他返身往外走,途中經過向苼身邊腳步微頓,哼了一聲才快步走開。
向苼一臉莫名,也未多管。
……
轉眼入夜。
向苼從入定中醒來,起身拍了拍衣襟,便出門而去。
她前腳剛走,後腳龔衛三人就從裡屋走了出來。
“爹,沈姑娘這就去了?”
龔星一臉迷糊,“我看她一天都在修煉,什麼也沒做。”
“你懂什麼,這叫胸有成竹。”
龔衛小聲教訓一句,“行了,抓緊時間,我們分頭行動,你去東城,我去西城。今夜看熱鬨的散修肯定不少,正好為我們遮掩行跡。”
“龔叔,我也想去。”
小月腫著一雙眼,神色倔強,“懸望城中不是太危險,我幫忙,也能快點回來。”
龔衛看著小月希冀的小臉,猶豫了一下,還是點頭:“那你跟我一起走,阿星,你去東城,切記不要多待,放好立刻回來,聽到沒有?”
“明白。”
龔星擺了擺手,轉身投入夜色當中。
……
夜間的懸望城果然又下起了雪。
鵝毛大雪從空中飄零而下,很快將城中房頂和道路染成一片白,襯得城中更為安靜。
向苼踏在雪地上,留下一行清晰的腳印。
她麵色冷沉,閃身來到昨日在城門鬨事的一名散修洞府前,不耐煩地喝道:“出來!”
散修聽到這聲音,頓時大驚,連忙散去防護結界,躬身行禮:“拜見萬真人!”
向苼冷哼一聲,“可曾見到呂氏餘孽?”
“回稟真人,不曾。”
散修緊張地額頭冒汗,“前天收到消息之後,老夫就聽您吩咐,一直躲在洞府裡不出去,今日從城門廣場回來,也未見到任何可疑之人。”
“廢物!”
向苼怒罵一聲,散修身子頓時瑟縮一下,不敢多言。
“罷了。”
向苼深吸一口氣,神色恢複平靜,“本座再去彆處看看。”
散修聞言立刻大鬆了口氣,連忙彎身作揖,“恭送……”
噗!
一柄靈匕電光火石間刺入散修眉心,瞬間將腦海絞成一團碎肉。
散修七竅流血,目眥欲裂,“呂……”
向苼上前猛地拔出靈匕,霎時紅白飛濺,散修渾身劇烈抽搐一下,倒地身亡,死不瞑目。
殺完一人,向苼毫不留戀,將匕首血汙擦在散修身上,轉身揚長而去。
藏在暗中的龔星恰巧目睹全程,驚得目瞪口呆,嘴巴大張,久久無法合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