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海……」
向苼反複咀嚼這個陌生又熟悉的詞,腦海中漸漸還原出夢中的畫麵。
「心有窮極處,謂之心海。那裡所見,皆為七情六欲顯化,人各有不同。」
「心海?冷竹公子的意思是,在下會有此般麻煩,是因為意外開辟了心海?」
「若是心海開辟,你應先感應心門所在,而非一無所知。你的心海,非是主動開啟,而是外魔入侵,鳩占鵲巢,三魂七魄不得安寧。」
「什麼?!」
跪伏在灰霧中的青年頓時大驚,連忙奉上一株斷枝,「還請公子救我!」
這是新的記憶,此前從未出現過。
向苼微微眯眼,似乎是受幻境刺激影響,她記起了更多初入夢中時的場景。
大木頭原來叫冷竹。
冷竹公子,這聽著像是外號,不像是本名。
他說心海開辟,先感應心門,自己已然見到了心門,難道是心海開辟的征兆?
心海開辟之後,又會有什麼作用?
她現在唯一的感覺,便是心神穩固,仿佛經曆了某種蛻變,與之前相比,是石子與石墩的區彆。
向苼邊走邊想,忽然麵前不遠處虛影一閃。神秘老者憑空出現。
比起上次,神秘老者的身體變得更加透明了些,臉色更是陰沉。
「小輩,老夫再給你一次機會。」
向苼看也不看,直接繞過虛影繼續往前走。
老者臉色難看,飄過去,在向苼耳邊孜孜不倦勸說道:「隻要你殺光所有親近之人,習得太上無情道。老夫便承認你為傀宗傳人!
傀宗傳承包羅萬象,解你身上的種魔之法,也是輕而易舉。」
向苼充耳不聞,腳下速度更快一些。
老者怒了,低聲吼道:「你肉身為種魔之法所累,性命堪憂。如今我給你自救的機會,你可彆不知好歹!」
向苼腳步一頓,停下來。
老者當是她心中動搖,心中頓時一鬆,「老夫好歹也是你的長輩,話你能聽進去,還不算朽木難……」
鏘!
劍光呼嘯,穿魂而過。
老者虛影攔腰而斷,臉色難看之極,眨眼化作輕煙散去,隻留一句憤恨之言在虛空回蕩。
「你會後悔的!」
向苼漠然收劍,眼中殺機儘斂。
她可不是以德報怨的性子。
報仇不隔夜,可惜這老東西來無影去無蹤,想要殺他,短時間內恐怕辦不到。
當務之急,還是先找到向鴻羽。
沉了沉眸,向苼按下念頭,繼續趕路。
水霧中,幻象時而出現,可那股拉扯之力實在弱小,沒等將她心神拉入幻境,便自行破碎開來,無法造成威脅。
隨著距離深入,幻象威力有所增強,但和老者惡意製造的比起來,顯然是不夠看。
向苼走了一陣,確定沒有危險後,立刻加快速度,向對岸疾行。
那老東西製造的幻境感應不到時間流逝,魔種真元的侵蝕速度又因《絕命》大大延緩。
她無法得知在裡麵呆了多久,隻能希望一切都還來得及。
一天一夜後,弱水河對岸。
寥寥數百人分布長岸,皆是以宗門派係聚在一方,涇渭分明。
「往年第七天,通過弱水河的早就湊滿一千人,今屆這都第九天了,竟才九百六十人。」
「東洲近五百年,天災人禍越發多了,好苗子尋不見,修真凋零可不是說說而已。」
「天災頻繁,也不知是何原因……」
散修中有人輕嘲,有人憂心忡忡,五大宗門處,卻是一片寂靜,誰也沒開口。
萬淩莫立在風月們隊伍中,雙眸明亮,已然複原,隻是眼中紫光不在,目術神通是真的丟了。
他麵色緊繃,目光時不時從新上岸的修士身上掃過。
「萬師弟,莫非是在找呂氏後人?」
有人忽然出聲,言語裡帶著一分調笑,「要不要為兄幫你一把?」
萬淩莫猛地回頭,便見到舒高明正似笑非笑地看著他。
他心中暗惱,臉上卻絲毫不顯,反而咧嘴笑道:「師兄若是肯幫忙,那小弟先行謝過了。」
「師兄也很想幫你。」
舒高明搖了搖頭,歎道:「可惜啊,沒有目術神通,這九百人中,誰都有可能是呂氏後人,如何查得起來?」
舒高明言語中嘲諷之意甚濃,萬淩莫怒目微張,正要發作,隊伍前方的白衣青年忽然睨來一眼。
萬淩莫頓時怒氣收斂,終是冷哼一聲,沒有再理會舒高明。
「萬師弟,現在還不是翻臉的時候。」
杜遠在一旁勸誡,「大師兄也是為你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