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嗒。
不知是誰手裡的玉簡掉在了地上,發出一聲脆響,打破了寂靜。
下一刻,驚歎聲、質疑聲、稱讚聲便從字麵八方湧上來,不一而足。
「又一批黑馬!」
「今屆東洲大比是怎麼了?」
「本以為向鴻羽破去曆屆最高記錄,已經夠驚人了,沒想到這記錄還沒保持兩天,就被人趕超了。」
「薑真傳才剛剛破到底六十七局,堪堪與曆屆最高記錄持平,此二人……古怪!」
「距離第三關結束,還有十天,按照他的速度,起碼能衝到九十局!」
「我看至少能到九十五局!」
「他真是散修?」
有人忽然提出疑問,眾人又是一靜,旋即紛紛醒悟,看向苼的目光立刻多出好幾分深意與探究。
此番東洲大比最能攪動風雨的人,毋庸置疑,除了呂氏妖女,還能有誰?
「她真的在第一關挾持了五大宗門所有弟子,就為了殺向鴻羽?」
「還能有假?」
「可向鴻羽不是活得好好的嗎?」
「其中貓膩,哪裡能被我們這些外人知曉。」
「呂氏妖女素來行事猖狂狠辣,她可不是服軟的性子……」
「……」
議論聲中,魏樂言不知道從哪裡一把瓜子,一邊聽一邊嗑,一副看熱鬨的樂嗬模樣,半點也不像位列真傳的宗門弟子。
他轉頭瞥了一眼兄長,見其頭也未抬,自始至終都在破棋局,再看其餘三宗真傳第一,皆是這般淡漠無趣的模樣,頓時撇了撇嘴。
幸虧他不是真傳第一,要真像大哥這般活著,還不如死了。
不過說起來,這呂氏妖女是萬淩莫的頭號大仇人吧?
如此想著,他視線一轉,看向萬淩莫的方室,果真見他臉色不好看。
萬淩莫放下棋子,無聲盯著向苼那張偽裝出來的麵孔,麵色微沉。
這張臉很是陌生,可其臉上的冷漠,卻與其當初在懸望城見到的一模一樣。
這大半年來的對壘,他每每見她自眼前出現,卻又始終抓不住其跟腳。心中竟也有幾分異樣的敬佩。
若是設身處地,換做是他,他也不能保證會比對方做得更好。
不過敬佩歸敬佩,他的仇恨也未有半點減少。一年前懸望城的劇痛與屈辱,他片刻也不敢忘!
千星殿、風月門的真傳在看,熾焰宗的當然也不例外。
向苼拔得頭籌,最高興的莫過於林北嵐。
「師妹真是太厲害了!」
林北嵐興奮讚歎,應卓聽著忍不住小聲提醒道:「師姐,呂師妹年紀輕輕,怎會連棋關都會破?這裡麵恐怕有問題。」
「能有什麼問題?」
林北嵐俏目一橫,哼聲道:「師弟,你可彆吃你小師妹的醋!她能乾出那麼多驚天動地的事情來,定是聰慧之極,能有如此表現,不正是說明其修煉天賦極高嗎?」
應卓頓時無奈,暗中向林北嵐另一側方室的韋正師弟傳音,「韋師弟,你也勸勸師姐。」
韋正性格顯得安靜,聽到應卓傳音,才慢吞吞地回話道:「師兄,師姐倔起來你也見識過,那可是連師尊都拉不住,我開口也是沒用的。」
應卓哀歎一聲,不再開口。
「舒師兄!這下你該知道錯了吧?」
林北嵐驀地指名道姓,轉頭看著牆壁上舒高明的方室,「要不是你貪生怕死,我宗又豈會錯過這般絕頂天才?!」
舒高明一臉老神地打了個嗬欠,「這可不能怪到我頭上,你該問問你東師兄才對。」
林北嵐聞言頓時臉色微變。
他知道了?
他真的練出了目術神通?!
林北嵐正想問個清楚,卻見東景煥略顯煩躁的傳音在耳邊響起,「都彆吵!」
眾人頓時安靜。
林北嵐順從地坐下來。
她倒不是怕了,隻是因為東景煥棋局破解得最多,熾焰宗的排名還得靠他去爭取,她自然不想添亂。
東景煥低頭看著棋局,心思卻不在上麵。
他輕輕撫過袖中不滿裂痕的四極陣盤,心中罕見地生出一絲挫敗感。
是他狂妄自大,遠遠低估了棋局的難度。
原以為,隻要有四極陣盤相助,就算過程如何艱難,他最終定能破到百局。
卻不想,隻到四分之三,四極陣盤就已經耗儘陣元,無以為繼。
七十五局,就是他的極限。
東景煥驀地抬頭,看著向苼依然在有條不紊地破局,心頭掠過一絲異樣之感。
他知道那是什麼。
那是妒意,他竟在嫉妒一個修為差他千百倍的女修。
可看著自己苦苦準備數十年,仍然艱難破解的棋局,在向苼手中不費吹灰之力就被輕鬆破去,他心中如何能不嫉妒?
……
他人種種反應,向苼自然不知,也沒興趣知曉,她的心思隻在棋局上。
接下來三天,她借由禁製紋路反推,破解棋局的速度依然穩定,一路平推到第九十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