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無櫟仿佛沒聽出這句話的深意,哈哈一笑,旋即一拂袖,麵色轉冷,“既然證據已全,時辰也至,還不行刑?”
司黎麵色陰沉了一瞬,轉眼便恢複平靜,回頭一拜,正色道:“族長,螢照聖女膽大包天,理應處以極刑。”
螢照聖女聽得此言,頓時身子一顫,空洞的眼神瞬間凝聚,尖聲大叫:“司黎,你說過會保我!明明在背後指使一切的都是你,憑什麼……”
司黎眉頭微蹙,凝聲再道:“此乃螢照聖女將死之際,還望族長明察。”
“黎長老一片赤誠之心,本座豈會不知?不必為此憂心。”
族長出聲安撫一句,抬眸看向刑台,沉肅之音響遍全場。
“聖女螢照大逆不道,膽敢謀害第一聖子,毀壞玄天樹,此乃動搖我古族根基之大舉!罪不容赦,當受神雷滅魂,永世不得超生!即刻行刑!”
此言一出,刑場上空瞬間烏雲密布,雷霆滾滾。
螢照抬頭怔怔地看著天空,沉默片刻,忽然笑起來,瘋狂的大笑伴隨著雷聲在刑場中回蕩,令人不寒而栗。
“笑話!”
“我螢照此生,就是個任人擺布的笑話,哈哈哈哈哈……”
她雙眼滿目血絲,眼神像是淬了毒,掃過審判席中的每一人。
“你們,不會有好下場的!”
“司無櫟是什麼人?冷血無情,連自己的母親都可以放棄,連同族都能殺得毫不手軟。”
“你們讓這樣的瘋子當第一聖子,真好啊。”
“總有一天,整個古族都會葬送在他手中!到時候,你們就跟我一起魂飛魄散,化為這寰宇中的塵埃吧!”
“哈哈哈哈……”
轟!
一道水桶粗的紅色雷霆傾瀉而下,瞬間淹沒整個刑台,將螢照轟得渣都不剩,隻餘那一絲癲狂的殘笑在人間逗留。
刑畢,坐於上首的古族族長神色沒有半分變化,起身間身形散去,消失不見。
見族長離開,剩餘其他人亦是接連散去身形。
似乎是被螢照遺言所攝,刑場異常安靜,片刻間便走得七七八八,沒有一人接近高台,與司無櫟說上半句閒話。
司無櫟神情淡漠地看著這一切,正待拂袖收回投影,卻見司黎飛身落在他麵前,微微一笑道:“聖子殿下,不妨聊兩句?”
“黎長老今日怎麼轉了性子?”
司無櫟麵上浮現出一絲淡笑,“長老所屬二脈,不是最厭惡我這個古妖出身的第一聖子,恨不得立刻除之而後快麼?”
“聖子殿下怎麼總說些嚇人的話?我們二脈可從來沒有這種想法。”
司黎目光一閃,盯著司無櫟的麵孔,緩聲發問:“隻是有些好奇,什麼樣的野遊神,才能讓聖子殿下連神樹茶都舍得賞賜?”
司無櫟嘴唇微抿,“黎長老,原來是來嘲笑本聖子的?”
“非也非也。”
司黎嗬嗬一笑,“隻是聽螢照說,聖子對那野遊神的態度頗為特殊,是以有些好奇,向聖子這般冷情之人,竟也會動凡心嗎?”
“再怎麼特殊,那野遊神也已散了。”
司無櫟理過袖袍,唇角扯過一絲弧度,眼神陰翳:“這一點,黎長老可要多謝螢照,若不是她滅了那野遊神,本聖子說不定還真會有弱點呢。”
司黎笑容微減,“聖子殿下,當真是個無情之人。”
“本聖子是什麼人,黎長老看了三千年,難道還沒看清?”
司無櫟一拂袖,“時辰不早了,黎長老,本聖子還要回去照看神樹,告辭。”
言罷,司無櫟的意識投影瞬間消失。
浮光散去,司黎看著空蕩蕩的高台,眼中若有所思。
他提及野遊神,司無櫟的神態、語氣、反應都很自然輕鬆,看來是真的不在乎。
念及此處,他哂笑一聲。
也對,區區一個低賤的野遊神,脆弱無用,像司無櫟這樣的人怎麼會動心?
若是真的動心,螢照完全可以用更輕鬆的辦法達到目的,何必要用碎心毒去冒險。
虧他竟還因為螢照十年間反複念叨的話,產生了一絲動搖,真是……愚蠢。
司黎眼裡掠過一片隱忍的怒意。
必須另外想辦法試探。
祖血,絕對不能落入古妖後裔的手中!
即便這位古妖後裔,已經自行伐髓洗去古妖之血,作為一個古族人而活,那也不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