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苼開口,明知故問:「誰?」
「向姑娘,鄙人是隔壁布行的老板,名叫盧旺生,咱們白天一起送葬的時候,還碰過麵呢。」
男子聲音傳進來,帶著一絲尷尬,「深夜來訪,實在冒犯,隻是家中存放木炭的地方糟了賊,一時沒了炭火取暖。
我看其他街坊都睡下了,看姑娘你這邊還亮著燈,就過來想著換些炭,不知姑娘可否行個方便?」
盧旺生飛快地說完,生怕向苼沒聽完就要趕他走。
他也是沒了辦法,這外頭大風大雪,聲音傳不遠。之前他去了好幾家,喊得嗓子都啞了,也沒見喊出一個人來。
於是隻能來這亮著燈的字坊碰碰運氣。
本以為深更半夜的,裡麵人怎麼著也會猶豫兩下,誰知話音剛落,門就開了。
「盧老板。」
向苼讓開身位,指著後屋牆角的籮筐:「需要多少,你自己拿便是。」
盧旺生愣了愣,連道一聲多謝,走到後屋撿過二十幾塊炭,丟進布袋裝好,隨後摸出十枚銅錢放在桌案上。
木炭市價一斤兩文,他深夜叨擾,特意多給了一些。
向苼看著也不多說什麼,隻淡淡說道:「夜深雪重,盧老板慢走。」
盧旺生抱了抱拳,心中暗道,此女看著性子冷淡,不好接觸,不想卻是個軟心腸。
如此想著,盧旺生走到門邊,步子又頓住,回頭道:「向姑娘,恕在下多嘴一句。
雖說陳老四跟周圍街坊們打過招呼,沒人會找你麻煩。可他那三腳貓的功夫,也就在我們這些人麵前逞逞威風,真要遇到好手,定是扛不住。
這世道不太平,姑娘孤身行走,千萬小心。」
向苼微微點頭,算是贏了盧旺生的話。
盧旺生見此不再多言,迎著風雪沒入夜色中。
向苼卻未急著關門,兩步來到門邊,望著門外呼嘯的大雪,眉頭微蹙。
趴在椅子上的王拓也跳下來,走到向苼腳邊,金眸光芒一閃,「你也察覺到了?」
「嗯。」
向苼輕嗯一聲,「是地心變動造成的雪災。」
王拓嘖了一聲,「你現在不是地神嗎?就不能強行停雪?」
向苼搖了搖頭,「這是地心的自然反饋,我若強行阻止,隻會引來更大的災禍。
不過也無礙,隻要我在這裡,度水城就不會有事。」
王拓坐下來舔了舔爪子,「那其他地方,你想到辦法了沒有?」
「有一想法,或可一試。」
向苼說著,翻手掌間光芒一閃,多出一麵鏡子。
「監天鏡?」
王拓見識不比從前,一眼認出鏡子來曆,詫異道:「這鏡子不是千星殿的嗎?怎麼會在你這。」
「說來話長。」
向苼手掌撫過鏡麵,「此鏡有監天之能,我將之物歸原主,便可通過千星殿傳訊與東洲各宗。」
「這方法好。」
王拓兩眼微亮,「通過監天鏡暗中傳訊,千星殿之人看到,也隻會以為是監天鏡的預兆,不會有人聯想到你身上。」
「不,薑易定會有所懷疑。」
向苼眯了眯眼,「不過,就他一個破綻,尚能忍受。」
當夜,向苼就走了一趟千星殿,將監天鏡無聲無息地放回原位。
長衍真人看見監天鏡上,頓時大吃一驚,隨後看到鏡上顯現而出的水澇、旱災、地震、瘟疫……
「如此多的災難預兆,連地點都清晰得標注出來……」
長衍真人又驚又喜,這監天鏡失蹤一趟,回來竟是更具靈性了。
他正愁不知該怎麼應對地心變動的後續影響,這下瞌睡來了送枕頭,自是喜不自勝,連忙傳訊薑易商議。
後來之事,自是水到渠成。
薑易看到監天鏡後,有沒有多想,向苼不知,她並未受到任何傳訊。
接下來數日,度水城的風雪果真就沒再停過,街道上積雪太多,結出一層厚厚的冰,無人在外走動。
城中各戶人家本就有囤食過冬的習慣,乾脆不出來走動,至於城中街頭零星的乞丐,早就被向苼直接挪去了苼城,保他們不被凍死。
王寡婦卻是不放心向苼,時不時上門看看,順便送些吃食,卻不知這一城的生死,都在向苼的掌控之中。
日子一天天過去,向苼也逐漸摸索出一些消除怨氣的想法,時常前往地心試驗,但往往收效甚微。
不過,也不是全無收獲。
幾番試驗下來,她對地神之力的掌握更上一層樓,也借此尋到遺落在地底岩漿當中的《欺天》陣盤碎片,拚湊出第二個陣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