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拓卻是怔了怔,皺眉傳音道:「妖神活了太久,城府極深,心思詭譎,隻以尋常手段約束,怕是不妥。」
「無妨。」
向苼淡淡一笑,「大哥放心,我自有分寸。」
王拓拗不過向苼,隻得再道,「罷了,還有一契為屬契,契力相似,隻是少了心神約束。」
說著,王拓驀然轉頭看向髏禍,正要開口,卻見髏禍迫不及待地展開雙翅,一道契約符印從雙翅間浮現,飄至向苼麵前。
「真是屬契……」
王拓暗自詫異,他本以為還要再多威脅兩句,沒想到這老東西如此乾脆。
向苼伸手抓過符印,一掌按入眉心,待得符印融入識海,她立刻對髏禍生出一種掌控之感。
簽下屬契後,髏禍對向苼的態度更為恭敬,且言語似也坦誠許多,主動提及天賦一事。
「主人,老奴本體為騰蛇,天賦的確是穿梭虛空一流,這與方寸集極為契合。
但主人明鑒,老奴從未有過逃走的想法,由老奴代主人掌控方寸集,必能令方寸集發揮出更大的威能,便是將空間延伸出詭霧海,也不是沒有可能啊!」
向苼聽到這裡,眸光一動,輕輕一笑:「你倒是通透,能猜中我的心思。」
髏禍訕訕一笑,「老奴這九萬年,也不能白活吧,您說是不是?」
「行了,你先回去。」
向苼將方寸集扔進血戒,淡聲吩咐:「待得方寸集之靈消磨乾淨,我自會叫你。」
「老奴遵命!」
髏禍恭恭敬敬行了一禮,隨後立刻化作一抹神光,投入秘境珠消失不見。
髏禍一走,王拓終於不用再忍,直接開口問道:「苼妹,你到底怎麼想的?這老東西肯定不老實,你完全沒必要心軟。」
「心軟?」
向苼啞然失笑:「你何時看出來我心軟了?髏禍不老實,我一直都知道,也從未將之當成自己人。
但凡事過猶不及,如奴契這般連心神都要掌控約束的手段,太過狠毒,容易激起它的逆反心理,不如稍退一步,收買人心。
而且
,我也不需要髏禍完全忠誠,之所以將之留在身邊,隻是因為有用罷了。」
王拓聽到這裡,頓時恍然大悟,眉間舒展開來。
倒是他多慮了。Z.br>
也是,向苼即便麵臨絕境都能維持絕對的清醒理智,更何況是現在?
區區一個殘魂妖神,在她手裡能翻天才有鬼了。
三天後,方寸集內的靈已在血戒的運轉下消磨乾淨。
向苼將方寸集取出來,直接丟給髏禍。
方寸集已是無靈寶物,可髏禍想要徹底與之融合,也非一時半刻就能做到的,至少也得十天半個月。
於是,向苼再次陷入無事可做的境地,隻能繼續研究王拓那本神道冊子。
王拓卻是一改平日慵懶的模樣,跑到後院酒缸前上躥下跳的。
當天夜晚,一股清甜的酒味從酒缸裡逸散出來。
羅海的梅子靈酒,終於釀成了。
「虎前輩,酒釀成了。」
羅海舀起一勺靈酒,臉上浮現出與平日全然不同的欣喜與複雜。
自從少年離家後,他已有二十八年不曾碰過釀酒的物什,此刻舊技重拾,釀出一壇好酒,心中自是五味雜陳,無法與他人述說。
「虎前輩?」
羅海回過神來,喊了兩聲,聽身後還沒動靜,頓時疑惑回頭。
這兩日虎前輩經常跑來問他釀酒進度,分明很著急的。
他這回頭一看,卻見王拓就在自己身後一尺處,頓時嚇得手裡一抖,酒水直接潑在了地上。
酒香散開來……更熟悉了。
王拓眸光深沉,默默看著酒水一點點滲入磚縫內。
壓抑的氣息漸漸從他身上傳出,羅海頓覺窒息難當,心中駭然,連忙地躲到一邊,不敢發出半點身影。
」這酒……「
王拓眼裡生出一絲抗拒,可爪子卻是不聽使喚,顫抖著沾了一點酒水,放在嘴裡。
下一刻,王拓腦海裡「轟」的一聲,壓在心底無數狂亂的回憶被勾動,一齊湧了上來。
他想起來了。
那一天,他喝了很多這種酒,吃了……很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