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麵老鬼臉色鐵青,他真有那麼多破綻?
不!
千麵老鬼看了一眼震驚失神的李玉,不是他演技拙劣,是這個向苼,洞察太過敏銳。
騙殺不成,難道真要動用禁法才能回去?
千麵老鬼心中猶豫。
而就在他猶豫的空檔,向苼忽然上前,伸手一指點在他的神魂眉心。
下一瞬,一股近乎實質化的黑氣順著指尖沒入其眉心,化作無數怨魂瘋狂地衝擊神魂之體!
「啊啊啊!!!」
千麵老鬼頓時爆發出極其淒厲的嘶吼聲,整個神魂都被汙染成漆黑之色,虛幻的雙手死死捂住自己頭顱,極度狂亂的怨念幾乎要將他的神智撕碎。
向苼看著,唇角勾出冷漠的弧度:「不知這怨氣,與閣下口中所說的極致痛苦相比,孰強孰弱呢?」
千麵老鬼死死盯著向苼,幾乎維持不住體形,喉嚨顫抖著想要說什麼,可被怨魂所擾,竟是說不出來。
李玉看著這一幕,心中又是驚懼,又是暢快。驚懼是為向苼手段之酷烈,竟令千麵老鬼這等境界的修士痛苦如斯;
而暢快自也不用多說,他恨不得這老鬼死得越痛苦越好。
就在這時,千麵老鬼體表忽地閃過一片紅芒,而後轟然炸開,混亂的神魂波動霎時席卷開來。
李玉頓時一驚,還未有所動作,卻見向苼似乎早有所料,提前揮袖卷走將要逸散的怨氣,隨後袖袍一蕩,神魂毀滅的餘波立時消弭於無形。
看著掌心不斷亂竄的怨氣,向苼眼底掠過一抹思索之意。
這老鬼果然有突破禁製,自毀神魂的秘法。之前不用,非要等到現在,隻怕代價不小。
念及此處,向苼抬頭瞥了一眼李玉,張口潑出一盆冷水。
「莫要高興過早,千麵老鬼應該沒死。」
李玉臉上笑容頓時一滯,旋即皺眉道:「這老鬼分明不堪折磨,自毀神魂了,怎麼可能還活著?」
向苼柳眉微挑:「他受俘之後,一心求死,你看不出來?」
一心求死,又能說明什麼?
李玉心中茫然,見向苼看他的目光變得有些古怪,心中不由生出一絲懷疑。
難道他來東洲後,變笨了?
李玉有些難堪,可心中實在好奇,還是硬著頭皮抱拳道:「晚輩實在不明白,還請地神前輩解惑。」
向苼微歎一聲,說道:「自古何人不怕死?可你見千
麵老鬼,自始至終,怕過嗎?」
此話一出,李玉立刻領悟其中意思,震驚道:「前輩,您是說……」
向苼輕輕頷首:「要麼是萬神殿的某種特殊手段,可在千麵老鬼魂散之後再複活;又或者,這千麵老鬼具分身之法。」
也正是因為如此,她不確定千麵老鬼回去後是否還有東洲記憶。
所以審問之時,她隻用了地神之身附帶的怨氣,血戒與元泉皆未動用,免去暴露的可能。
「今次之後,萬神殿短時間怕是不會再來了。」
向苼語氣有些遺憾,旋即抬過頭,對李玉說道:「此間事了,西遷談判一事,我不欲多管,李道友與薑易繼續商談便是。」
言罷,向苼也不管李玉是何反應,直接撕裂空間,踏入其中消失不見。
李玉怔怔看著她離去的背影,知道空間裂縫完全愈合,才稍稍回神,眼裡露出無奈之色。
這位鎮壓東洲,已是無敵的存在。她說不管,自己就真能不顧忌她的態度,肆意妄為嗎?
「師叔!」
這時,李長亭一瘸一拐地走進來,往屋裡頭觀望一眼,頓時問道:「向苼前輩呢?」
「走了。」
李玉隨口回應一句,隨後像是想起什麼,轉頭問道:「長亭師侄,你說那千麵老鬼被俘後,悍不畏死,甚至想要激怒向苼前輩殺他,這是為何??」
李長亭愣了一下,旋即麵露古怪:「師叔,你連這點都想不明白?」
李玉眼角抽搐了一下,平靜出聲:「你再說一遍?」
李長亭立刻縮了縮脖子,笑道:「師叔,我是開玩笑的,這一聽就知道是師叔您在考我。」
李玉神情微緩:「既然知道,還不快說。」
李長亭當即昂起頭,理所當然道:「向苼前輩手段莫測,這老鬼自然怕折磨,想要死得乾脆一些。師叔,我說的對不對?」
李玉聞言,臉上頓時浮現一抹笑容。
果真不是他的問題,而是那向苼心思太過妖孽!
「錯了。」
他當即搬出向苼那套言論,李長亭聽完,立刻大為震撼。
「竟是這般?師叔明察秋毫,果真厲害!小子受教了。」
李玉聽著師侄大力誇讚,即便以他的心境,也不禁有些麵上發熱,勉強嗯了一聲,轉身快步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