窒息的痛苦,瞬間席卷而來,陰柔青年渾身抽搐,嘴裡發出「嗬嗬」的慘哼聲,沒過多久就失了聲息。
其人一死,城主長長地鬆了口氣,感激涕零道:「多謝前輩仗義相助。」
「無妨。」
向苼眸眼微抬,「本神既納香火,此後自會護佑世俗一界,不為修士所擾。」
城主聞言怔了怔,本神?
不是修士……是神?
「鐵匠陳武。」
向苼轉眸輕喚,「昔年你陳家父輩,用一本劍譜,換來本神承諾,護你家族後人。
二十年前,本神救你一命,劍譜一諾,已然兩清,你可認?」
陳鐵匠聽得早就傻了眼。二十年前自己在魚妖口中生還,原來並非巧合?
原來當年爺爺贈予劍譜的對象,並非那李長亭,而是向……苼姬娘娘!
爺爺用一本劍譜,居然換來一尊神祗在他們身邊隱居二十年?!
「鐵匠陳武,你可認?」
聽到再一次問話,陳鐵匠回過神來,頓時連連點頭。
他想起了許多從前的事,包括鳳鳳重病忽然好轉,王姐有次進山殺豬遇險,化險為夷……
這其中,怕都是苼姬娘娘在暗中化解,恩情早就大過承諾許多,他還有什麼不認的。
鳳鳳聽著父親與苼姨談話,卻無半分父親的驚喜慎重,她默默看著向苼,眼裡布滿複雜。
向苼感應到目光注視,轉眸看到滿臉失落的鳳鳳,不由微微一笑,抬手揉了揉小丫頭頭頂。
鳳鳳眼眶一熱,憋著嘴道:「苼姨,你要走了嗎?」
向苼輕輕頷首,平靜出聲:「修真之道,我已停留太久,是該繼續出發了。」
鳳鳳緊緊攥住向苼的手,「那苼姨以後,還會記得我嗎?」
向苼嫣然一笑,「自然。」
「那好。」
鳳鳳爽快地鬆開向苼的手,雙眸一瞬不瞬地盯著向苼,認真道:「苼姨,一路順風。」
向苼略顯詫異,旋即似乎想到了什麼,指尖點過鳳鳳眉心,留下一縷神念,而後轉身間,身形瞬間化作漫天星光,消失不見。
鳳鳳怔怔地看著散開的星星點點,淚水終於還是溢出眼眶。
陳鐵匠看著,輕歎一聲,「鳳鳳,仙凡有隔。苼姬娘娘能在與我等結緣,已是天大的幸事,萬不可再多求了。」
鳳鳳擦乾眼淚,正要再說什
麼,忽然感到地麵一陣震動。
城門口修整的眾人立刻驚慌起來。
「怎麼回事?」
「又有魔修來了?」
「都給我冷靜!」
城主一聲輕喝,壓下嘈雜之音,再集中精神感應片刻,忽地目光一亮,道:「源頭在城北,是苼姬廟。一定是苼姬娘娘做了什麼,我們塊去看看!」
鳳鳳聞言,二話不說提刀就往城北趕。
而與此同時,東洲各地世俗人煙彙聚之地,都在上演著同樣的情景。
「廟宇震動,苼姬顯靈了!」
「快去拜一拜!」
四處湧動的香火之力,自廟宇上空彙聚,沿著條條虛幻的香火線,凝聚出一尊占據整個天空視野的巨大法相。
法相莊嚴,眸眼低垂,揮手間香火結成千萬道符印四散開來,循著香火因果之線,精準地落在所有犯下殺孽的修士頭頂,令其動彈不得,隻能驚恐求饒。
「修行惡及世俗凡人,天道有損,今日本神,斬修士千萬,以正視聽。
自此後,東洲世俗,修士不得侵擾,若有違者,魂飛魄散!」
煌煌之音落下的刹那,無數魔修瞬間屍首分離,血濺當空。
二十年間滋生的怨氣,亦是為之一空。
法相淡去,天朗氣清。
自此之後,直麵神祗的驚懼感,刻進了每一個東洲修士心中,再也無人敢踏足世俗界。
世俗界很快恢複往日和平,雖仍有戰爭發生,但比起之前來,已經算不得什麼。
「以香火為引,造出神跡作新秩序。」
劍風的感慨回蕩在向苼二測,「向道友此法甚妙,老夫自愧不如啊!」
「前輩謬讚。」
向苼走在山間,輕笑回應:「不過合理利用一番資源,地心頻繁滋生怨氣,於我也是困擾。」
「嗬嗬,向道友不必謙虛了。」
劍風笑了一聲:「話說回來,向道友分身練出,在東洲之事已然了結,不知準備何時前往西洲?」
「還有一事未了。」
向苼腳下步伐略微加快。「此事,正是我強行喚醒前輩的原因所在。」
「哦?」
劍風精神微振,「何事能讓你如此上心,老夫倒要好好看看。」
不多時,向苼停在一處山崖邊,微微眯眼,向下望去。
此處,正是百餘年前,她自熾焰宗逃出後的墜落之地。
「還請前輩調動部分天道,隨我仔細感應。」
向苼言罷,二話不說邁出山崖,直直墜落山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