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苼踏上台階,身形穿過薄薄一層氤氳彩光,視線頓時亮堂不少。
石梯上的平台陳設簡單,除了坐在一旁太師椅上的白眉長老,隻有一根木製圓台立在石台正中央。
白眉長老神情寡淡,看到有人進來,揮袖見一點靈光激射而出,飛至向苼麵前停下,靈光散去,是一把匕首。
向苼伸手拿過匕首,白眉長老之音也在同時淡淡響起。
「割破指尖,血入木輪。」
向苼聞言立刻以匕首刺破指尖,將一滴鮮血滴入木製圓台。
如此做法,與她之前所營造的人設頗為不符。
但若繼續裝作害怕,惹得這白眉長老親自動手,她的肉身極有可能暴露。
兩者相權如何選,自然不用多說。
白眉長老見向苼乾脆,眼裡卻是多出一份欣賞之意。
核驗的仙苗多了,他最是厭煩那些個哭哭啼啼拖延時間的,難得見到一個心性不錯的女娃娃,自是另眼相看。
白眉長老欣賞的同時,一滴鮮血落入木製圓台,也出現變化。
隻見一圈圈清晰的年輪,逐漸自平整的木台上顯現,十幾息後停下,年輪不多不少,正好是與向苼肉身骨齡相合十一圈的。
十一歲,在萬脈劍宗招收範圍。
向苼瞳眸微轉,卻見白眉長老看著木台,眉頭微蹙。
她的心立時稍稍提起,神識探入血戒,摸到《欺天》陣盤一角,蓄勢待發。
「古怪……」
白眉長老喃喃一聲,看著麵前一臉茫然的向苼,沉吟片刻,說道:「厲萬盛,過來見我。」
尚在外等著五彩光柱衝天的厲萬盛,聽到裡麵傳話,登時臉色微變,忙不迭地快步上去。
「怎麼回事?」
等在台階口的仙苗們麵麵相覷。
「難不成那個叫沈襄的,也有問題?」
「一定有問題!」
吳陵成冷冷一笑:「我爺爺說過,這一地一域的氣運皆有限度,此番既有我出世,又豈會再有其他上品靈根?」
「吳師兄所言極是!」
「那沈襄定也是弄虛作假,被長老抓住了把柄!」
仙苗們小小年紀,城府卻是個個不淺,立馬附和著拍起馬屁來。
吳陵成聽得極為受用,陰沉了一路的小臉總算露出幾分笑容。
另一邊,厲萬盛抹了抹頭上細汗,穿過氤氳彩色屏障,看到白眉長老,頓時心頭一驚。
竟是殷洮,殷長老。
劍宗外門長老不下百數,這位殷長老卻是其中數一數二的,總攝招徒之責。
這是石台核驗,竟有他親自下場。
他不敢再多想,三步並作兩步來到殷洮前,恭聲道:「弟子厲萬盛,見過殷長老。」
「嗯。」
殷長老輕嗯一聲,指了指向苼,問道:「這小丫頭,出身如何?」
厲萬盛小心偷看了一眼那過分乾淨的年輪,立刻明白了什麼,心下鬆了口氣,迅速作答:
「回長老,這沈襄乃是一孤女,兩個月前意外被一修真家族收留,至今未曾接觸過修真。」
殷洮長老輕輕頷首,心下恍然。
難怪年輪乾淨無瑕,沒有半點修煉痕跡。
彆看這木製圓台普普通通,實則卻是萬脈劍宗的獨門重寶,不僅可以查探肉身骨齡,更可探清一人神魂與肉身是否契合,有無修煉痕跡。
換言之,奪舍重修之輩,在這木製圓台查驗之下,皆無所遁形。
之前過來核驗的兩千仙苗,年輪或多或少,都有一些修煉
痕跡,但隻要修煉年限,不超過年輪本身,白眉長老便不會計較。
可向苼的年輪,實在太乾淨了。
過度即為反常,由不得殷洮不慎重,然而在聽到厲萬盛的解釋,他心中疑慮已然放下了一半。
至於另一半……
殷長老拿出一枚傳訊符,神識勾勒片刻,屈指一彈,傳訊符立刻光芒一閃,竄入虛空消失不見。
他不能聽信厲萬盛一麵之詞,事實如何,還需傳信驗證一番。
這是正常流程,厲萬盛心中無鬼,自然不虛,當即主動出聲詢問道:「傳訊尚需時間,不如弟子繼續喚人上來核驗?」
「倒是個機靈的。」
殷長老多看了厲萬盛一眼,旋即揮袖散出一團靈光,隔絕向苼五感,方才點頭道:「繼續吧。」
厲萬盛二話不說下去帶人。
不多時,一個神情忐忑的少年被送到圓台麵前,割破指尖核驗。
「中品滿溢,十六歲,剛剛好……」
殷長老掃了一眼神色有幾分尷尬的少年,擺了擺手,「暫且算你過關,不過能否真入宗門,還要看你在第二關的表現。」
少年大喜,立刻躬身拜首:「多謝長老!多謝長老!!」
「進去吧。」
殷長老指向前往第二關的漩渦,少年不敢耽擱,立馬投入其中。
其人離開後,殷洮長老饒有興致地看了一眼向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