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苼薄唇微抿,輕聲道:「方才,我聽到有人說他,是忘恩負義之徒。」
「哎!師妹,這話可不能亂說。」
趙勤生急急看了一眼周圍,見無人注意到,這才鬆了口氣,接著說道:
「此事,我也略知一二。
當年東西二洲互通,萬神殿突襲掀起大戰,連玉殿劍主都戰死,可見戰況之激烈。
東洲修士亦是死了不少人,向劍絕命在旦夕之時,元脈脈主拚命救下了他。元脈脈主也因此重傷,至今未愈。
如此救命之恩,向劍絕入宗之後,卻連拜元脈脈主為師都不願,還說自己已有師承,不願背棄師尊。」
趙勤生歎了口氣,「事情傳開之後,向師兄自然不會落下一個好名聲,門中多的是厭惡他自命清高的弟子。」
這次向苼沉默了許久,才緩緩開口道:「那元脈脈主,對此事又怎麼說?」
「脈主並未怪罪向師兄,且曾下嚴令,令門中弟子不得討論此事。可門中弟子何止萬千,且事情早就傳開,哪能真堵得住?」
「而且我還聽說,因為此事,導致門中不少東洲修士遭到排擠,向師兄在東洲那邊也不受待見,處境艱難。」
說到這裡,趙勤生感慨一聲:「我倒是有些佩服向師兄,拜元脈脈主為師,那是多少人都求不來的好事?他卻堅持不換師承,也不知他原來的那位師尊,到底有何魅力?」
向苼愈加沉默。
趙勤生卻未察覺到她的反應,還在繼續說,「門中也有謠言說,向劍絕的師尊,就是那位掌控東洲的地神。
聽說東洲地神的天資,比我們宗主還要厲害,大有取代我們宗主,成為古今第一妖孽的架勢!
若向師兄真是東洲地神的弟子,何必舍近求遠,過來西洲修煉,跟著師尊繼續修煉不好嗎?」
趙勤生說到這裡,語氣分明多出了一分掩飾不住的憤慨與譏諷。
「東洲地神,古今妖孽第一……」
向苼忽然打斷趙勤生,語氣竟有一絲凝重:「這些傳言,師兄你都是從什麼地方聽來的?」
趙勤生愣了一下,隨後沉思片刻,終是搖頭道:「外界都在傳,師兄們也在說,誰知道是從哪個開始說的?」
向苼微微眯眼。
有人在借此生事,挑撥東西二洲修士之間的關係,她都能看出來。萬脈劍宗的高層也不可能是瞎子。
不過看出來容易,她也明白,萬脈劍宗想要遏製這一傳言,極難極難。
修煉資源有限,東洲修士西遷,本就擠占了西洲修士的生存空間。
這一矛盾客觀存在,而非虛假捏造,萬神殿隻需借此造勢,繼續擴大東西二洲修士間的裂痕,就能達到自己的目的。
甚至,向苼有理由相信,在這一挑撥過程中,會有不少修士受到蠱惑,選擇暗中加入萬神殿的陣營。
一切,都是從東西二洲互通那場大戰開始的。李玉一死,萬脈劍宗弟子對東洲修士的怨氣就不可能少。
能在此等連番打擊下,將萬脈劍宗仍然經營得如此平穩,隻有門下弟子間有些小矛盾,可見宗門底蘊。
熾焰宗,差的不是一星半點。
不過此形勢若是任由其發展惡化下去,早晚有一天,會釀成滔天大禍。
萬脈劍宗的高層們不可能看不出來,又要如何應對?
「我若是秦天缺,當另造勢……」
向苼下意識思索解局之法,無意間瞥見趙勤生正一臉疑惑地看著他,不禁哂然。
「師兄見笑,方才我忽然想到一個修煉上的問題,一時間出神了。」
趙勤生頓時恍然,嗬嗬點頭道:「無妨無妨,我等外門弟子,本就該如此專注,方能早日入內門。」
話到此處,趙勤生頓了一下,終於忍不住問道:「師妹,與你聊了這麼多,還不知你名諱……」
「沈襄!」
一名白衣長老忽然閃身出現在兩人麵前,正是守心。
見到向苼,他肅容微緩,溫聲道:「玄殿主要見你,跟我走吧。」
沈襄?
趙勤生一個激靈,立馬回頭觀望,沈襄就在附近,他說的話該不會都被她聽到了吧?
這一念頭方生出,趙勤生便聽到身邊的「外門小師妹」出聲了。
「玄殿主要見我?」
向苼心中早有預料,表麵卻是一副迷惑的模樣,「為何要見我?」
守心長老臉上生出一絲笑意,「自然不是壞事,快些走吧,彆讓他老人家等急了。」
向苼輕嗯一聲,跟著守心長老快步離開,隻餘一臉震驚的趙勤生僵在原地。
良久良久,趙勤生回過神來,麵露悲憤。
這麼小的師妹,去了無名峰才幾天,居然都學會騙人了?
「無名峰害人不淺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