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兩日,向苼沒再與蘭秀交談,專心逼退血肉之中的藍意。
蘭秀隻當向苼傷勢重,昏睡過去,小心在旁照看。
向苼雖然經脈破損,無有真元,劍意卻不受影響,隨心而生。藍意在劍意驅趕之下,漸漸彙聚至中脈,而後一路向上,直至逼迫到喉嚨,向苼猛地睜開雙眼,轉頭「哇」地一聲,吐出一大口帶著絲絲藍意的黑色血塊。
這一動靜,立刻引起牢房內其他半妖注意。
蘭秀大驚失色,立馬抱起向苼,不停地呼喚。
「月兒!」
「月兒你怎麼了?」
「……」
向苼兀自還在專心驅趕體內殘毒,自然無暇顧及蘭秀呼喚,反倒是又被晃出一口血來。
蘭秀頓時被嚇到,小心放下向苼。
「藍色血塊,這是不慎被卷入潮汐眼了?」
「此人中了霧毒,居然撐了這麼多天還未死?」
「不過看眼下這幅光景,也快了……」
「最多明日,獄卒就得來收屍了。」
周圍響起小聲談論。
蘭秀聽到這些話,眼中頓時浮現淚光。
原來不是自己的照顧起了作用,而是無月回光返照……
她心中悲戚,忍不住低低哽咽起來。
向苼聽到耳邊哭聲,睜開雙眼,聲音低沉:「彆哭了,我不會有事。」
她體內餘毒未清,明日才能恢複行動,眼下無力自保,有些話,暫時還不能說,隻能簡單安慰蘭秀兩句。
蘭秀聽到這句話,卻是哭得更凶了。
向苼心下長歎,隻能任由她哭。
過了好一陣子,蘭秀安靜下來,她紅著眼,默默抓來乾草擦掉地上的血汙,又抱著放在另一邊較為乾淨的乾草上,一動不動地守著。
當天夜裡,向苼體內餘毒終於化儘,完美肉身的恢複能力開始顯現,體內各處傷勢頓時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開始好轉。
短短一夜間,向苼體內血肉滋生,五臟六腑重新長出,體表傷口亦是迅速痊愈,隻是有沾滿血汙的衣服掩蓋,表麵看不出來。
翌日放食,蘭秀照常給向苼喂粥,忽然聽見牢房外的鐵門被一腳踢開,牛妖大步進來。
牢房內所有人立刻被嚇得放下粥碗,緊張地盯著牛妖,大氣都不敢喘。
晌午放食都是鼠妖,牛妖過來作甚?
拎著食桶的鼠妖似乎也有心疑惑,上去還未發問,便聽牛妖冷哼一聲。
「地淼大人心情陰鬱。」
鼠妖頓時心領神會,大人心情陰鬱,又派牛妖過來,自然是需要折騰奴隸出氣。
它立刻放下食桶,在牢房前轉悠起來。
蘭秀頓時緊張起來,儘量所在角落不引人注意。奈何她在向苼身邊,周圍空曠,再加上姿色極為出挑,是以一眼就被牛妖鎖定。
「就她了!」
看到牛妖指向自己,蘭秀眼眸立刻瞪大,浮現出驚恐之意。
她如今淪為奴隸,早就做好委身的打算,可這些個鼠王地盤上的妖族,最喜歡生食半妖……
「站起來!」
牛妖沉聲厲喝,蘭秀渾身僵硬地站起來,腦海中瞬間閃過無數被妖族啃食慘死的畫麵。
「磨磨蹭蹭的,磨嘰什麼?」
牛妖眼裡閃過不耐煩,大步踏進牢房,蒲扇大的手掌伸過來,正要抓著蘭秀離開。
卻在這時,它視線一轉,竟看到原本躺在乾草上的「屍體」忽然坐了起來。
「什麼東西?!」
它嚇得一個激靈,後退兩步。
「咳咳……」
向苼嘴角咳出一點血絲,撐著地麵緩緩站起來,掩蓋在麵上的發絲垂落,露出一張清秀可人的小臉。
周圍所有人看到這一幕,俱都不約而同地露出震驚之色。
前兩天不是還有人說,這小東西快死了嗎?
怎麼非但沒死,反而活生生地站起來了?
不僅如此,這小東西居然是個人族少女,還生得這般標致!
「你是那個純血人族?!」
牛妖大喜過望,二話不說拎起向苼大步離開,在一邊的蘭秀早就被它拋在腦後。
砰!
鐵門重重關上,蘭秀方才一個激靈回神,她低頭看著空蕩蕩的草席,情緒洶湧,覆上心頭。
「月兒,你怎地這般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