鮮血沸騰,盈滿井口。
「啊!!」
樹根上的人臉發出痛苦的嚎叫,眼裡浮現紅光,猛地搖動一條金光閃閃的主枝乾,抽向向苼。
向苼目光一凝,竟是不退反進,伸手欲要抓住主枝乾。
槐樹妖見狀不驚反喜。
這條枝乾可是它全身上下最堅硬的部分,彆說肉身孱弱的人族,就是同境界的妖族也討不到好處。
這人族的劍委實厲害,它正愁不知該如何對付,卻不想此人如此托大,竟仍然不召回飛劍,妄圖以肉身抗衡它的主枝乾,簡直找死!
如此想著,它立刻操控主枝乾,以更快速度抽向向苼。
下一刻。
砰!!!
金色主枝乾與玉白的手掌甫一接觸,狂風肆虐,環形餘波瞬間擴散開。
向苼單手穩穩抓住主枝乾,身後青絲隨風舞動,抬眸淡淡看了一眼驚恐難當的槐樹妖,猛地向後一扯!
撕拉!!
「不可能!啊!!!」
慘叫聲中,金色主枝乾應聲而斷,與之一同碎裂的,還有整片天地。
轟鳴之中,天空無數碎片倒卷,逐漸顯露出真實的天地。
林奇呆呆地望著天地,兩隻眼裡隻剩下孑然立於漫天飛屑中的窈窕背影。
「沈…沈道友……好厲害!」
燕飛鵬亦是驚得直吞口水。
沈前輩看上去分明那麼纖瘦,竟能爆發出比妖獸還要恐怖的力量,太可怕了!
距離幻境徹底破碎,還有一段時間。向苼也沒有閒著,乾脆身形一閃,跳到槐樹妖頭頂,三下五除二,將剩下的七條主枝乾拔去六條。
槐樹妖連連慘叫,疼得樹根人臉都變得模糊,立刻出聲求饒:「前輩饒命!饒命啊!小妖也是迫不得已,聽令行事,並非有意害人。」
向苼沒有理會,她本就沒打算殺了槐樹妖。
她將第七根拔出來的主枝乾扔在一邊,便在最後一根主枝乾上坐下,靜靜等待幻境完全破碎。
數十息後,四處倒卷的幻境碎片徹底消失,白天瞬間化為黑夜,熱鬨的凡人城鎮也隨之消失,變作一處雜草叢生,陰氣森森的山穀。
槐樹妖,就紮根在這山穀正中心,在其四周,屍骨遍地,大量五彩斑斕的人麵蛇妖環繞,粗略一數,不下千條。
「這都是些什麼妖怪?!」
林奇哪裡見過如此恐怖的情景,嚇得渾身發抖,「師兄,咱們快去沈道
友那邊吧!
燕飛鵬隨便感應一條人麵蛇妖的氣息,竟都不在自己之下,反應也不比師弟好到哪兒去,連忙點頭,小心翼翼地繞開妖蛇多的地方,朝向苼靠過去。
向苼坐在光禿禿的主枝乾上,目光掃過周圍蛇妖,很快看到一條人麵蛇屍。
那蛇屍上的臉,赫然就是小乞丐。
在其周圍的蛇妖臉上,還能看到兩個書生,以及之前在城鎮活動的凡人麵孔,個個都是神情麻木,不複幻境中靈動。
「這些人麵蛇身詭異不說,大多為妖丹期,小半為化形期,卻沒有一個能化為人形,果真如三師兄所言,有些古怪。」
念及此處,她伸手五指淩空一抓,落在小乞丐蛇屍旁邊的令牌頓時飛起,落入手中。
這麵令牌在幻境中看著是寒玉所製,此刻消去偽裝,竟隻是一塊爛木牌。
方才那幻境,未免太過真實了些,若非槐樹妖和人麵蛇妖的演技有太多破綻,她不一定能反應過來。
劍修之劍意,可斬斷一切虛妄,為何她方才施展對幻境沒有效果?
向苼心中疑竇叢生,但此刻顯然不是尋根究底的時候。
她斂去心思,屈指一彈,令牌飛出懸於樹根人臉前。
「想要活命,就從實招來。」
槐樹妖看到令牌,立刻明白了向苼的來意,連忙坦白道:
「前輩,那五個人就被封在山穀深處的琥珀靈玉內。」
槐樹妖晃動枝丫,指出一個方向。
向苼留下一道飛劍,指著最後一條主枝乾,隨後身形一閃,飄入穀內。
山穀內光線昏暗,一座數十丈高的祭壇,矗立在其中。
祭壇周圍,設有數個大小不等的祭坑,周遭土地受血液浸染,泛出一股暗紅之色。
裴石就躺在其中一個祭坑中,受琥珀靈玉所封,體不能動,口不能言,隻剩眼珠子還能轉動。
四十九天了……
今天,就是那槐樹妖口中所說的「大人」進食之日。
裴石心中止不住絕望。
被封在這琥珀之中,他無法傳訊回宗求救。宗門長輩,估計還不知道他們五人遇險。
這次,怕是真要栽了。也不知師父得到消息後,會傷心成什麼樣……
他如此想著,忽然看到祭坑邊緣出現一道模糊人影。
裴石心頭一震,眼中掩飾不住驚懼之色。
進食之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