髏禍驟聽此言,臉色瞬變,繼而等待片刻,見外頭沒有動靜,頓時又驚又喜,又是苦笑,道:
「主人,非是老奴不願透露,委實是因……上古大戰的記載,早就被天遺族抹得乾乾淨淨。
若是貿然從口中道出,便有犯天罰之險,老奴隻能一直憋著。」
「還有這種說法?」
向苼眯了眯眼,接著問,「天遺族,可是一種渾身為血色紋絡所覆的血發人族?」
「正是。」
念及舊事,髏禍老臉上難得流露出一絲複雜,「當年參戰的何止萬族,可惜……終究抵不過天威。」
「天威麼……」
向苼眸光一閃,「你既說有犯天罰,為何此刻你我談論,外界並無動靜?」
髏禍訕訕一笑,「這個……老奴也不知,不過老奴鬥膽猜測,興許是主人掌地心清氣,即便是分身,也不受天道管轄吧。」
向苼輕輕頷首,也不在此事上過多糾結,淡淡道:「我是去過淵蛇一族的祖妖祠,頗覺有趣,此族來曆,你詳細說來。」
「是!」
興許是沒有天罰威脅,髏禍應得極為爽快,當即就娓娓道來:
「老奴方才對主人雖有所隱瞞,但有句話沒說錯。
這淵蛇一族更是常居於地底,雖說地位在老奴騰蛇一族之下,卻不受老奴管轄,而是直接受命於古神太陰,專司守衛、建造傳送陣之職。」
聽到「古神太陰」四字,向苼心中一動,腦海中閃過壁畫上那占據半壁江山的黑氣,卻未打斷髏禍,聽他繼續說。
「上古大戰,我等敗於天遺族之手,各族死傷殆儘,不過如淵蛇這般地底妖族,隻消躲入地下,便可靠地心清氣抵擋天罰雷霆,存活下來並不難。
再加上當時,太陽、太陰兩位神祇受天罰隕落,天地劇變,古神太陽化為東西二洲與空中日月,古神太陰則化出地陰界與詭霧海。
如此劇變,天遺族當年似也未曾想到,自是無暇他顧,淵蛇一族趁機躲入地底,實力應當保存得十分完整。」
髏禍暢所欲言地說完,抬頭便見向苼正一臉深意地看著它。
它心頭一慌,「主人,這次老奴真的全說了,不曾有半點保留。」
「我知道。」
向苼笑得雲淡風輕,「隻是從前怎麼沒覺得,你這件老古董如此有用呢?
我這些年遍尋古籍,探查古時辛秘,倒是舍近求遠了。」
髏禍聽著,隻能乾笑。
這話沒法兒接。
好在向苼也隻是感歎一句,便輕輕揭過,「你所說的兩位古神,又是什麼來曆?」
髏禍聞言麵露尷尬,「那二位高高在上,神通廣大,老奴所知實在不多。
不過相傳,那兩位乃是天生地養的神祇,為天地陰陽二氣所化,非人也。」
向苼點點頭,接著問:「淵蛇一族特征如何?是半蛇半人,還是除了人臉,其餘皆為蛇態?」
「自然是半蛇半人。」
髏禍一臉古怪,「老奴從未見過隻長一張人臉的蛇人。」
「果真沒見過?」
「老奴不敢欺瞞主人,彆說老奴自身見聞,便是傳承記憶之中也不曾有記載。」
向苼目光閃爍了一下,取出一枚色澤渾濁的晶石。
「此物,你可認得?」
髏禍接過查看一番,頓時有些驚疑不定地開口道:「此物似是而非,像是蛇妖內丹,老奴看著,心中莫名有種詭異之感。」
這便是不認得了。
向苼從一開始就覺得那山穀處處透著詭異,而且髏
禍方才口中所說的「遠淵蛇一族實力保存完好」,與祖妖祠中的泯滅九成的命魂燈也對不上。
因此見髏禍也不知,她也不覺得失望。興許,淵蛇一族的變故,就與那些詭異之處有關……
向苼念頭略微發散,很快便自己收回來。
問到這裡,她想知道的,都知道得差不多了,不過末了又想起一件事,便多問一句。
「關於傳承塔,你知道多少?」
髏禍心頭一震。
主人年紀輕輕,怎麼連傳承塔這等隱秘都知道了?
有過前車之鑒,他生怕向苼又是試探,也不敢隱瞞,直說道:
「傳承塔,自古以來就存在。那兩位神祇掀起上古大戰,似乎就是為了打開傳承塔,卻不知原因為何。
後來我們戰敗,傳承塔自然也未能打開。
事實上……若非主人您提及,老奴都快忘了那座塔了。」
髏禍說到這裡,唏噓不已。
十萬年的滄桑,當真掩去了太多記憶。
向苼看著髏禍,指節敲了敲扶手麵,若有所思。
連上古神祇都沒能打開的傳承塔,大師兄秦天缺區區人族,卻為此一直謀劃堅持。
他哪裡來的自信,覺得能鬥過天遺族,從天罰底下活下來?
還是說,天遺族在上古時期降下的天罰,也不似表麵那般輕鬆,如今已是大不如從前了?
這個猜測,似乎說得通。
否則萬神殿明知有一夥人在打傳承塔的主意,豈會遲遲不弄死?
念及此處,向苼又想起了一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