疾風驟雨。
暴雨把天地連成一片。
隻有黑壓壓的天空遠處,才有一處亮白,仿佛是在天際開了個駭人的口子。
陸謙車頂被砸,
雨水瘋狂灌進來。
雖是夏季,但是在深夜裡混合著雨水,很快他還是全身都冰涼了。
半個時後,車子終於找到一家24小時藥房。
陸謙把車停下。
全身濕透下車,跑進藥房,營業員正聽著暴雨聲打嗬欠呢,就見一個全身濕透的男人走了進來,白皙斯文的麵孔失了血色。
她連忙站起來:“先生,這麼大的雨您還出來啊?要什麼藥?”
陸謙喘了口氣。
一秒記住https://m.
“兒童消炎藥跟退燒藥,還有退燒貼!”
營業員看他不差錢。
她自己作主,給拿了最好的藥,又用了幾個袋子紮了幾層。
陸謙租了個充電器。
才打開手機,就有幾個未接來電,都是明珠打過來的。
他撥了回去隻簡單說了句:“我馬上就到那邊。”
說完他就掛了電話,衝進雨幕裡。
大雨傾盆。
他回到車上時,車內浸了半濕,好在順利發動了。
……
當他到了明珠的公寓,已經是一個小時後。
保姆開門,又驚又喜。
“陸先生您快換件衣服!”
陸謙卻快步走進兒童房,“我先看看爍爍。”
保姆跟著一起。
陸謙進門,就見著爍爍躺在小床上,小臉蛋燒得紅紅的。
床頭有體溫計。
陸謙拿起來,放在孩子的腋下,一邊問:“量過多少度?”
“39。”
陸謙喉結滾動。
他抹乾淨手,輕輕地貼了爍爍的額頭,大概是他手掌冰涼小孩子覺得舒服就自動往他掌心裡靠,小孩子燒得迷乎,睜開眼睛看見一個人。
他紅潤的小嘴無意識地喃語:“舅姥爺。”
保姆不知原因。
她疼愛地說:“燒糊塗啦,爍爍,這是你爸爸呀。”
小爍爍沒有醒。
他把臉貼在陸謙的手掌心,又喃喃叫了一聲舅姥爺。
陸謙心裡潮濕。
儘管他現在身體很不舒服,但是他還是用儘了溫柔,輕輕撫摸小家夥,而後從腋下把體溫計給抽出來。
確實是39度。
陸謙給他貼了降溫貼給小陸爍的額頭貼上,又讓傭人倒了白開水過來。
這樣的雨夜,出不去。
醫生也來不了!
他來時,外麵沒有一輛車,哪怕地鐵也停運了。
保姆倒水過來。
陸謙看看自己的衣服,讓保姆去拿了件浴衣過來,他換上後讓小陸爍貼著自己,輕輕拍著那個燒迷糊的小人:“爍爍,吃了藥再睡。”
小家夥迷迷糊糊的。
陸謙扳了藥,遞到他嘴邊,看著他吞下去。
又喂他喝了水。
小陸爍吃了藥,就躺下了,藥也不是萬能。
他一會兒覺得熱,一會兒又覺得全身都涼。
最難受時,他就拉著陸謙的手叫舅姥爺,陸謙心疼極了,他摸著小家夥滾燙的身體,從浴室擰了溫毛巾,給小家夥一遍一遍地擦。
半個小時後,溫度總算是退了一點。
38度多了。
夜越發深沉。
陸謙不敢睡,每隔半個小時就給爍爍擦一遍……其實這會兒他很疲憊,身體很不舒服了,可是他竟然渾然未覺。
保姆在一旁勸著:“陸先生我來吧,您休息休息!”
陸謙卻不肯。
他堅持親手照料兒子。
小家夥終於完全退燒了。
陸謙疲憊,連洗澡的力氣也沒有,就趴在床邊小睡……
天微微亮。
外麵的雨停了,城市經過一夜暴雨的洗刷,煥然一新。
小小的兒童房裡,
一大一小呼吸聲輕淺。
小陸爍醒了,他歪過小腦袋,側頭看著身邊的男人。
陸謙睡著了。
他們靠得很近很近,近到小陸爍能看到爸爸新生出的胡子,帶了些青色。
他一動不動應該是很累了吧。
昨晚他照顧了他一整夜?
小陸爍抿了抿小嘴,他雖然還生氣,可是他暫時原諒他了。
小手輕輕碰陸謙的手。
下一秒,爍爍呆住了。
為什麼爸爸的手那麼燙,還有臉,也不正常的紅。
他爬下床才想去叫阿姨,但是外頭的門推開了,明珠從外麵進來,一臉的焦急:“爍爍怎麼樣了?陸謙還在嗎?”
保姆才煮好粥,含笑說:“孩子退燒了!陸先生陪了一個晚上呢,昨晚那麼大的雨,陸先生趕過來我看著他額頭都有些受傷。”
明珠快步進來。
小陸爍從兒童房裡跑出來,他的小臉還有些蒼白,但是明顯好很多了。
明珠抱住他的小身體。
小陸爍聲音微顫:“爸爸發燒了!很燙!”
明珠怔住。
她連忙進了兒童房,就見著陸謙趴在床邊,身上隻穿著浴衣。
她握緊了手指,又鬆開,輕輕碰了碰他。
很燙!
保姆也呆住了,她連忙說:“怕不是昨晚在外麵淋雨受涼了吧!這可不得了,陸先生的身體不怎麼好,萬一……”
小陸爍小臉刷白。
他抱著明珠的腿。
明珠輕輕摸他的頭,立即撥了個120:“這裡是xx公寓,有個病人需要送院。”
掛上電話,她又聯係了柳秘書,請陸先生的主治醫生立即去醫院。
做完該做的,她竟然覺得腿在顫抖。
甚至是站不住。
她扶著床沿慢慢坐下,將手放在陸謙的額頭上。
小陸爍從浴室裡拿來毛巾,他也不說話,就一個勁地在陸謙身上擦。
那種近乎固執的動作,讓人心疼。
她叫了一聲爍爍。
小家夥流淚了,但是他沒有哭出聲音來,他看著陸謙很輕地問:“舅姥爺會不會死?”
“不會!”明珠哽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