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
醫院兒童單人病房,散發著淡淡藥味。
臨希臨時又起了燒,護士給他掛上點滴,安然摟著哄他。
小臨希穿著病服,靠在媽媽懷裡,眼睛像是無辜的小鹿一樣水汪汪的:“媽媽我想爸爸了。”
安然輕摸他的小腦袋,溫柔地親親:“病好了,媽媽送你去爺爺奶奶家裡住幾天。”
若是平時,小臨希肯定就不再提了。
可是小孩子病得難受,比平常要難哄許多,一直膩在安然懷裡怎麼也睡不安穩,還模模糊糊地叫爸爸……
眼看快10點了,安然隻得拿了手機:“那臨希跟爸爸說說話好不好?”
小家夥這才高興起來。
安然打開手機,注視著霍允思的號碼。
撥通後,大概響了四五聲,電話接了起來那邊的聲音有些嘶啞:“有事?”
一秒記住https://m.
安然怔了下,連忙說:“臨希想跟你說說話,你那邊……方便嗎?”
她問得謹慎。
那邊,霍允思站在會所洗手間的大理石台前麵,撫著額頭挺低地笑了一聲:“安總覺得,什麼樣才叫不方便?”
他雖在笑,但語帶嘲弄。
安然並不想跟他較真,輕道:“咱們能和平共處嗎?霍允思……好聚好散行不行?”
“好聚好散”四個字,她說得輕,生怕臨希聽得懂。
那邊男人沉默片刻。
他聲音更冷了些:“我說了要跟你好聚好散了嗎?”
安然咽下那句……你想怎麼樣。
她放低姿態:“我把手機給臨希。”
這次霍允思沒有反對。
電話到了小臨希手裡,小臨希低頭看著自己針紮的小手背,整張小臉都皺成了小包子:“爸爸,你在哪兒!你都不過來看臨希!臨希病了,病得很重……爸爸你再不來醫院看臨希、臨希就要難受死了。”
那邊,霍允思頭裡一緊。
無論他跟安然怎麼樣,總歸還是疼愛孩子的,他低而溫柔地說:“在哪呢,你讓媽媽接電話。”
臨希抽抽答答,把手機給了安然:“爸爸要跟你說話。”
安然輕聲歎息。
她接過手機,那邊霍允思的聲音:“哪家醫院?我馬上過來。”
安然下意識地說:“不用了太晚了……明天你再過來看看他吧。”
霍允思有些火大,但是挺克製的:“安然,你是不是覺得小孩子哄一哄就好了?隻要能哄好,我這個父親的角色就可以不存在,然後等臨希長大,他印象中的父親永遠就是“不方便”!”
“我不是這個意思。”
安然把地址給他,又添了句:“外麵雪挺厚的,你開車慢點兒。”
霍允思輕哼,掛了電話。
收了手機,他一手撐著洗手間的牆壁,將剩下的半截子香煙抽完……上方水晶燈的光籠在他身上,更添矜貴。
景瑞從包廂跑出來,看見霍允思就說:“原來這兒來了!走走走,再喝兩杯咱們就散了!這天下雪,各回各家。”
霍允思側身,將煙頭掐掉。
他語氣淡淡:“我去趟醫院,臨希生病了。”
景瑞一愣:“啊!生病了!要不我陪你去吧!”
霍允思伸手輕擋:“不用我帶了司機。景瑞,改天再聚!”
景瑞跟他關係不錯,還是把他送下樓,霍允思上車時他站在車外,不免就多了句嘴:“弟妹挺好的啊!現在能乾又漂亮的,還給你生了個可愛的大胖兒子,打著燈籠也難找這樣的媳婦兒,允思,咱老爺們大氣些,有什麼矛盾咱們先低個頭服個軟,回頭炕上再收拾收拾,收拾得吱吱亂叫你心裡氣也出了!兄弟,聽我我一句勸,夫妻沒有隔夜仇的!”
霍允思坐車裡,麵沉如水。
他挺淡地笑了下:“其他事情我都能讓步,唯獨這件事情不行。”
景瑞隻得給他關上車門。
司機是霍氏集團的,不怎麼知道小霍總的家事,但隱隱約約有聽說啦。
他一邊開車一邊隨意說:“那家醫院兒科倒是不錯!”
霍允思靠在後座,聲音略有疲憊:“是嗎?”
其實今晚,他連趕兩場應酬。
頭一場談了點兒公事,喝得七七八八了,正要離開又碰上了景瑞……年前後後好些天沒有見了,便略坐了坐不免喝多,但還不到醉的地步。
下雪天,司機車開得慢。
約莫大半小時才到,停好車,霍允思淡聲吩咐他明早過來接,他明早有個重要會議。
司機是跟在他身邊的老人了,下車替他開車門:“明早我先去大宅裡,給霍總拿一套換洗衣服過來。”
霍允思點頭下車。
司機看著他在路燈下的身影,輕輕搖頭:“再有錢還得為孩子操心!”
……
霍允思來到兒童住院部,過道裡不安靜,不舒服的小孩子都在嚷著叫喚。
他步子加快了些。
推開病房門,就見著護士在給臨希量體溫,小家夥靠在媽媽懷裡要睡不睡的,但似乎是不甘心不時地又睜開眼睛。
就看著了霍允思。
“爸爸。”小家夥叫了一聲又閉上眼睛。
霍允思輕合上門,快步走過去,站在護士身後低聲問:“燒退了沒有?”
護士正拿出體溫計,一轉身就見著修長矜貴的男人——
霍允思喝了酒,俊顏添了幾分薄欲。
護士一慌,手裡的水銀溫度計竟然滑落,砸在地上摔了個粉碎。
霍家富貴,霍允思又是天生的上位者,怎麼能容許這樣的錯誤……隻是才要責備小臨希就醒了,他揉揉眼睛,像小貓一樣地叫了一聲爸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