細雨綿綿,潤物無聲。
謝均聽見後座的抽氣聲,他沉默片刻,問:“你一定很愛他,是不是?”
霍西仰頭看著夜空,輕輕眨了眨眼。
她沒有回答謝均的話……
這晚,她跟張崇光徹底絕裂,但她卻在熱搜上看見了他的消息,準確來說是他跟宋韻的消息。
名貴的車內,男人似乎喝醉了。
女人溫柔細致地照顧他,幫他解開白色襯衣的扣子,男人沒有拒絕……他目光清亮地注視著女人,似乎帶了一絲溫柔。
張崇光跟宋韻的這一幕,當晚刷爆了網絡。
張崇光公司連夜公關。
公關部經理大大方方地說:“我們張總跟前張太太,正在辦理離婚手續……至於宋小姐是不是張總的新女朋友,這得問他們當事人了。”
“不要看了!”
謝均把報紙拿走,他提著藥箱,過來給霍西的腳換藥……傷口細碎好在不深,昨晚吃了藥半小時後就止住了,但是霍西失血有點多麵色蒼白。
謝均處理完傷口,又交代她幾句。
霍西穿上鞋子:“我不能住院,律所有很多事情要我親自處理。”
正說著,辦公室門被推開。
進來的竟然是陸幽,還有陸謙跟霍明珠……陸幽從國外回來,陸謙跟明珠接了女兒,陸幽跟謝均又是認識的所以直接在霍家人前麵趕過來了。
陸謙跟明珠很疼霍西。
霍西是家裡第一個孩子,小時候倍受寵愛,但是長大了卻愛護弟妹,她很想維持住自己長姐的形象,但是一開口卻帶了些哽咽:“舅姥爺!”
陸謙聽說事兒了,心疼得很。
霍明珠更是將人摟在懷裡,細細地察看,不住地說:“回頭我給你教訓崇光去,他是活糊塗了。”
昨晚的事情,家裡沒人知道。
霍西也不想鬨得人儘皆知,她頓了下,輕聲說:“我跟他徹底分開了,很快就會簽字。”
陸謙跟明珠麵麵相覷。
這麼大的事情,他們也不敢做孩子的主,回頭得跟紹霆夫妻商量一下。
這時謝均跟陸謙夫妻說了霍西的病情,他撥著病曆,輕歎:“本來沒有什麼大問題了,但是我想昨晚她受了刺激,應該住院觀察一下……再吃一個療程的藥吧!”
陸謙看向霍西,明珠輕撫著霍西腳上的傷忍不住拭淚,這是兄長的掌上明珠啊……
是她哥霍紹霆,最疼愛最得意的孩子,也是她嫂子溫蔓用命生下的孩子。
張崇光怎麼敢、怎麼能這樣對待霍西?
陸幽說:“我在這裡陪著霍西姐,爸,媽,你們先去舅舅舅媽那兒一趟,把行李先放下來。”
陸謙夫妻正想去商量,便同意了。
臨走,陸謙輕輕摸摸霍西的頭發,“有舅姥爺在呢!”
霍西很淡地笑了下:“我真的沒事。”
陸謙跟明珠先行離開後,陸幽扶著霍西往病房的方向走,她一邊走一邊小聲責備:“腳都傷成這樣了,還想著工作!”
霍西正要說什麼,目光卻頓住了。
醫院過道那邊,是張崇光,他身邊陪著的是宋韻。
他果然是說到做到,以後他們再沒有關係,他身邊是宋韻還是張韻,一切都與她無關了。
“怎麼了?”
耳邊響起謝均的聲音,他從辦公室裡出來,正好也撞見對麵的人。
不禁亦是一愣。
張崇光昨晚喝多了,急性胃炎,那時宋韻跑過來照顧他,他本想推開她但是他想到了自己對霍西說的話,是報複也好還是身邊需要一個人也好,他沒有拒絕宋韻。
他想,有這麼一個女人在身邊又有什麼壞處呢!
即使她是看中自己的錢,即使她不是自己喜歡的那又怎麼樣,至少她聽話至少她不會想著其他人……
他留下了宋韻,他的公關經理沒有否認宋韻,都是他默許的。
他想,他該正式跟霍西結束了。
但是現在他看見了昨晚的那個年輕酒保,他身上穿著醫生的白大褂,臉上的神情跟昨晚明顯不同,看著很專業絕對不是扮家家。
他是……醫生?
謝均也是頭回會張崇光,他很淡地說:“我是心理科謝醫生,謝均。張總,久仰大名……不過我想昨晚你是誤會了,霍律師是我的病人。”
張崇光本來生著病,這時麵孔更是刷白。
他不敢置信地望向霍西……病人?
霍西她怎麼了?
他還沒有來得及問,霍西身邊的陸幽就站出來了,她精致的小臉繃著劈口就罵:“張崇光你真不是人!霍西姐中度自閉症治療了兩三個月了,你竟然懷疑她養小白臉!還有,你跟這個宋小姐明鋪暗蓋就可以了,為什麼還要滿世界地秀恩愛刺激霍西姐,你不看在夫妻一場不看在孩子的麵上,你好歹也看在霍家收養你一場吧!”
陸幽想著從前叫他崇光哥,她眼睛一紅:“我看不起你!”
宋韻生怕煮熟的鴨子飛了。
她想說話,陸幽已經扇了她一巴掌:“這裡哪裡有你說話的份?你當真以為霍西姐體麵,我們霍家就沒人了麼?我告訴你,單拎出任何一個就能把你打得滿地找牙,你的這位……姘頭,也根本護不住你。”
宋韻不信,她蒼惶地望向張崇光。
但是張崇光推開了她。
他眼裡隻剩下了霍西,他抖著嘴唇顫著聲音說:“霍西,能……”
後麵的話他無法說出口了。
霍西哭了。
她垂著眸子無聲落淚,從記事起他就很少見她哭過,她總是揚著那顆白嫩的小臉蛋兒,滿頭都是蓬鬆的茶色小卷發,高興地叫他:“張崇光……”
他又想到少年時期,他們鬨彆扭那次,
霍西也哭了。
當時他手足無措正如現在一般,他甚至不知道怎麼安慰她,怎麼跟她解釋……昨晚他對她做的一切。
他對她說,你可以有男人,我也可以有女人!
他對她說,我臟你不也用了我的血?
他對她說,以後他們都自由了,可以各自找人了。
可是霍西……怎麼會是這樣!
張崇光的世界裡,剩下一片荒蕪……他的腦子裡一片空白,唯一剩下的話就是那句年少時跟她說的:“霍西彆哭,你想怎麼樣都行。”
霍西緩緩抬眼,她定定地望住他:“簽字離婚。”
張崇光不知道自己,是怎麼說出那個好字的,隻說出來時心臟都麻掉了……他又艱難地問她:“你想什麼時候?”
霍西輕輕眨眼:“什麼時候都可以嗎?”
張崇光微微閉眼:“是!”
耳邊,傳來霍西的聲音,輕而堅定:“那就現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