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舊夢裡》全本免費閱讀 []
於是當那聲音臨近的時候，程書玉也沒有覺得意外。或許對他來說，這一次竟然讓他們如此順利地待了三天才是更令他感到意外的。
天已經完全黑了下來，一片寂靜下顯得那嗩呐聲極為刺耳，甚至比上一次聽到的時候還要大聲。
聲音越來越近，程書玉還特意往門口又挪了半步，靠在門沿邊上，目光聚集在某個點上，好像在想什麼，又可能是在出神。
緊接著映入眼簾的是一雙紅色的繡鞋，上麵繡著吉祥圖案。
程書玉順著往上看，卻不像他以為的那樣會看見一個披頭散發滿麵猙獰的女鬼，而是一位穿著嫁衣，頭戴鳳冠，妝發都精致不已的姑娘。
這姑娘皮膚發白，麵中泛著紅，整個人有些過於瘦了，瘦的有些脫相。
程書玉正要開口，隻見那姑娘整個頭都歪了下來，呈現出一個不可思議的角度，咯咯笑，她一抬手，手上的骨骼更為明顯，衣袖往手肘滑去，露出半條細的隻有骨相的胳膊，手上的血跡沿著她手抬起的角度從指尖向手臂留去。
程書玉才發現這姑娘的指尖一片血肉模糊。
這姑娘好像是見程書玉對當下眼前的場景毫無反應，疑惑似的輕蹙眉頭，自下往上盯著程書玉。
盯了半晌，就在程書玉以為這姑娘沒有下一步動作了的時候，她卻突然湊近，整張臉掛上詭異的笑容，咧著嘴嚇人。
程書玉：“......”
女鬼：“......”
程書玉麵不改色毫無反應的情況讓這女鬼吃了個啞巴虧，她不服氣，轉而就將目標換到了另一個人身上。
然後再一次失敗。
她有點懷疑人生。
可能是意識到在這兩個人身上討不到什麼便宜，她收起笑容，掛上一副生氣的表情，視線順著客棧內的樓梯往上飄，然後突然笑了一聲。
隻是身體還沒移動，便被不知道哪裡來的繩子捆住，而繩子的另一頭，握在程書玉的手上。她使勁掙紮了一下，卻覺得繩子捆得有些緊，她瞪著程書玉，張了張嘴，卻沒發出聲音。
又一次懷疑人生。
“賀......？”祁琛突然出聲。
“？”女鬼看著麵前的兩個人，心中覺得委屈死了，人沒嚇到，反而還被逮住。
“你是姓賀吧？”程書玉確認了下。
女鬼沒反應。
“你是賀家的二小姐還是三小姐？”程書玉問。
女鬼：“？？”
程書玉鬆了鬆手上的繩子，力道輕了很多。與此同時祁琛伸出手指輕輕一動，滑過女鬼的胳膊，她手上的血汙就已清理乾淨。
她不可置信地抬起頭，在兩人之間來回看了看，舔了舔嘴唇，還是不說話。
祁琛緩了語氣，輕聲又重複了一遍：“你叫賀......？”
“思思。”她終於開口，聲音低啞，卻是極其溫柔的聲線。
“賀思思？”程書玉重複了一遍。
賀思思點點頭，她如今安靜下來，看著也不過和葉知歡一般大。
祁琛：“手疼嗎？”
賀思思看著繩子下自己的兩隻手，有幾根指尖已經看不到完整的皮肉，指甲也有些外翻，上麵乾掉的血痂都表明著這雙手曾受過什麼皮外傷，光是看著都疼得不行，然而她沉默了一下，輕輕搖頭：“不疼。”
她不是血肉之軀，感覺不到疼痛的。
“為什麼要嚇人呢？”祁琛問。
賀思思：“......”
她低下頭，思考了一下，說：“因為要活著。”
程書玉下意識開口：“什麼？”
賀思思：“要活著。”
頭一次從一個鬼的嘴巴裡，聽見要活著這種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