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會說服徐元煦的。
程書玉極輕地眨了兩下眼睛，拉著祁琛的手輕聲道：“我們先走吧，讓他們聊聊。”
葉知歡見狀也把左媛拖走，邊走邊說：“彆老去湊熱鬨。”
走的時候，程書玉回頭看了兩眼葉庭軒，又轉了回來，有些傷感。
因為自此以後，大概再也見不到了。
眾人離去，隻留下了葉庭軒和徐元煦。
他們麵對麵站立著，誰都沒有開口說話，就這樣僵了幾分鐘，葉庭軒嘴巴剛剛張開，聲音都還沒出來，就被徐元煦捂住了嘴，“你不要說。”
葉庭軒抬手覆上徐元煦的手，笑著看他：“你記得我曾經和你聊起過書玉曾和我說過的一些話嗎？”
聲音被手捂著，有些模糊不清，卻不知怎麼的還是清清楚楚地傳到了徐元煦耳朵裡。
他點點頭，又搖頭，態度堅硬又固執：“不記得，你不要說。”
但他清楚地知道，葉庭軒指的是哪些話。
是程書玉的那句：“過去隻有自己記得，也隻有自己放下”。
也是那句：“人總要為選擇付出代價”。
回看這幾百年間，他們都做了太多太多的錯事。
從葉家，到靈界，再到後來的一切遮掩和無視。
葉庭軒付出的代價是自己的生命，而徐元煦好像也不知不覺間失去了一切。
他引以為傲的身份，他的朋友，和葉庭軒。
“哥。”葉庭軒叫他，緊盯著他的眼睛，道：“我沒有被困在過去，你也不能。”
那一刻，徐元煦潰不成軍。
八年後，他又抱著葉庭軒，終於是落下兩行淚，哽咽地說：“好。”
“好。”他又重複了一遍。
第一次是答應，第二次是承諾。
徐元煦抬手，覆上葉庭軒的後心處，他感受不到跳動，卻又覺得葉庭軒始終鮮活。
下一秒，他灌入靈力。
程書玉遠遠地看著這一幕，卻還是無法控製地避開了眼，埋進祁琛的胸口。
他知道，葉庭軒的那句“有機會坐下來聊聊”，他應該再也等不到了。
祁琛撫上程書玉的肩，輕拍了兩下，指尖摸上程書玉的眼角。
一片濕潤。
而葉知歡，像是忽然意識到什麼，錯愕地站在原地愣了兩秒，緊接著快步跑到葉庭軒身邊，“噗通”一聲跪倒在地。
她瞧見葉庭軒伸出手，於是她顫抖著雙手去抓住了葉庭軒的手。
她聽見葉庭軒說：“對不起。”
葉知歡眼眶含淚使勁搖頭，卻一句話也說不出口。
葉庭軒說：“不要難過，要像你的名字一樣，要平安歡喜。”
“不要。”葉知歡搖著頭，眼淚瘋狂往下掉，“不要，哥哥，不要！”
“原諒哥哥。”葉庭軒說。
葉知歡眼瞧著他越來越透明，隻能抓緊了那隻手，哭喊道：“我不怪你！我不怪你了！你不要走！不要！”
葉庭軒扯出一個笑容，努力地抬起頭看向程書玉的方向，嘴唇動了動，他說的是：再見，書玉。
而程書玉抹了眼角，也回了一個笑容，道：“再見，阿軒。”
葉庭軒笑容更甚。
葉庭軒消散的那一瞬間，他們得以重回“現實”。
如果失去是為曾經犯下的錯誤付出的代價，那麼他們大概所有人都罪孽深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