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一章
世間的汙染正在被清除。它們不是消失了，而是重新進入了流動。
無數黑氣裹挾著汙染進入新的流動，時空之輪碎裂，光末不斷消失。
【恭喜玩家北笙凝獲得：神跡之鈴*1】
【神跡之鈴：特殊神級道具。】
【描述：可以向神祈願的重要道具。】
“太好了，隻要新的流動產生，新的秩序下就會有新的神，這樣……”靳希正高興，一轉頭，卻愣住了。
北笙凝腳下，也出現了一個吞噬汙染的黑洞。
“等一下，你……”靳希看到北笙凝被黑洞逐漸吞噬，忽然意識到什麼，“你該不會……也要進入流動中？”
“隻有這樣，因為隻有汙染全部進入流動，一切才能結束，迎來新的開始。”新世界秩序下的流動正在清除汙染，之前北笙凝為了升級進入暗之間，已經完全被汙染，自然也不例外。
並且北笙凝不能拒絕，錯位神才算真的被殺死，弑神任務才算完成。
清除舊世界的汙染，開啟新流動，世界才能重生。
“北北！”衡嗣驚呼，想伸手去拉她，卻發現自己被一股無形的力量擋住，無法靠近。
恐懼驟然湧現在心底，他害怕失去她：“不要……”
話音剛落，北笙凝便被完全吞噬，身影消失在黑洞之中。
黑暗裡，四周是狂暴的汙染怨念，它們怨恨、詛咒、痛苦、悲傷。它們怨執深重，但無論怎樣嘶吼，都掙脫不開真理流動的漩渦。
【我就說這個任務你無法完成。何必呢？為了任務搭上自己的命，值得麼？】
是穿書係統的聲音。
“我隻是做了我想做的事。”北笙凝淡聲回應，“而且，進入流動不代表消失。死亡隻是生的一環而已。”
【你不會天真地以為，你那個情侶對戒，還能再救你一次吧？新秩序取代舊秩序，舊秩序下的道具，可就沒用了。】
北笙凝當然知道，可即便如此，人生最後，她能按照自己的意願而活，也不後悔。
而且……
北笙凝拿出神跡之鈴。
這是她可以向神祈願的道具。她完全可以許願換一次生機。
然而，當她雙手捧握神跡之鈴許下願望，鈴鐺卻並沒有回應。
北笙凝愣了一下。
不應該啊……她完成弑神，如今真理之輪應該已經恢複運轉，就等於完成了真理之輪要她做的事。真理怎麼會沒有回應呢？
在黑暗的漩渦中越陷越深，北笙凝無法脫身。強大的力量不容任何反抗，她被迫卷入流動的最深處。
快要無法呼吸了，北笙凝感覺異常痛苦。
身體好像在被分解碎裂，而她隻能靜靜忍受這份痛苦，感受著汙染從她生命裡剝離，直到死亡。
口袋裡，手機中的汙染物似有所感。
腳下的紅色高跟鞋不知何時變成了紅色繡花鞋。
北笙凝眼睛裡不斷有冰冷的寒意流淌而出。
“瞳瞳？”
‘我和你，果然還是合不來。’瞳瞳的聲音在腦海中響起，‘所以我要換個地方。’
隨著魔隱之瞳的聲音，所有汙染物的力量，以瞳瞳為核心，集中到繡花鞋上。
繡花鞋散發出血紅色的光芒，不斷陷落的北笙凝終於感覺腳下踩到了實處。
隱約間，它們全部護在她身邊，為她在黑暗的漩渦中，支撐起一處空間。
但汙染物們在真理流動的漩渦裡也堅持不了多久，可它們凝聚而成的光，還是為她指出了一條路。北笙凝好像看到汙染物們虛幻的身影不斷出現。
‘以前是你給了我們一個容身之地，現在，該我們了……’
黑暗的漩渦硬生生被汙染物們凝聚的光撕出一道口子，北笙凝終於得以喘息：“你們……”
“北北！”
光芒儘頭，一個人破開黑暗，擠了進來。
衡嗣渾身是血，終於抓住了北笙凝的手。
“衡嗣！你……”
她的話沒說完，便被他緊緊抱在懷裡：“還好你沒事！”
剛才看到北笙凝被黑暗吞噬，衡嗣前所未有的驚惶，所以趁著黑暗漩渦消失前，強行破開空間追了進去。
但他很快迷失在裡麵，因為強行進入流動遍體鱗傷。
好在他看到了汙染物形成的光，才終於找到她。
此刻衡嗣抱著她，依舊止不住顫抖。他決不能再失去她。
“衡嗣，你傷得怎麼樣？”北笙凝剛一觸碰，便摸到了他滿身的鮮血。
這黑洞一般的漩渦，衡嗣硬闖進來，可以想見有多困難。
“我不會讓你有事。”說完，衡嗣不顧遍體鱗傷，燃起火焰，試圖破開黑暗。
北笙凝連忙攔住他：“衡嗣，彆這樣，沒用的。是世界新的流動，非外力可以破除，世界重新進入流動是必然，我們總有一天會再見……”
“可你會死！”衡嗣看著北笙凝一點點消散，心臟要裂開了，“他們說我是複喪神，可我連喜歡的人都救不了，算什麼神明？”
他知道，死亡不是一切的終結。他知道，北笙凝說的都對。
可他還是不能就這樣放手：“我不會讓你死的。就像你保護我，保護了這個世界一樣。”
北笙凝忽然感覺口袋裡一輕。是衡嗣偷走了她病號服口袋裡的手機。
“你要做什麼？”北笙愣了一下。
像是下定了某種決心，衡嗣開口道：“公寓，強製開啟暗之間。”
黑暗的漩渦裡，一道門出現了。
“衡嗣，住手！”北笙凝知道他想做什麼。
可是，如果她不進入流動，錯位神就殺不死。
雖然進入流動之後的情況，她與衡嗣總能有相見的一天。錯位神也是因為如此，才會和神女一起進入流動，所以她很確定。
但是，如果回到了原本的世界，她恐怕……再也回不來了。
“一旦我離開，門會消失，在汙染物營造出的最後一點空間中，她也不清楚。但進入流動，我們就再也見不到了！難道你不想再見我嗎？”北笙凝問他，試圖搶回手機。
“可我不能眼睜睜看你死。”衡嗣避開她的手，緊緊抓著手機。
他心裡疼得快要窒息。他當然不想失去她，不想見不到她，但是汙染物進入新的流動，必然會死亡。
新的規則與秩序之下，北笙凝還能不能複活也不可知。
他不能冒險，不能讓她死去。
“回去吧，你的世界沒有汙染。隻要你回去，在真理的規則壓製之下，汙染就直接消失了。這個世界的事，交給我。”
“可是……”耳邊傳來悠揚莊嚴的鐘聲。
沒說完的話，被堵在唇齒之間，衡嗣在她唇上落下一吻，溫柔又深情。
最終，他輕輕鬆開她，露出微笑，把她推向了門那邊：“我愛你。”
後背觸碰到暗之間門的那一刻，門被打開了，北笙凝身體不受控製，跌入暗之間裡。
“衡嗣——”
暗之間裡，宇宙浩瀚，星河璀璨。世間萬物流轉其間，聲聲不息。
那鐘聲連續響了11下。
北笙凝再次看到了真理之輪，攝人心魄。
巨大的真理之輪轉動間，一道光芒化作樹冠的形態飛洋又散落。
北笙凝不受控製，失去了意識。
……
滴答滴答的水聲不斷回響在耳邊。
是北笙凝沒關嚴實的花灑在滴水。
四周漆黑一片，北笙凝渾身酸痛，金色鋪就，恢宏無比，四肢冰冷，從衛生間的門口緩緩坐了起來。
手機掉在不遠處，上麵還有公司領導發來的未讀消息。
北笙凝滿臉淚痕，有些恍惚：“衡嗣……”
四下尋看，這裡是她租住的小屋。沒有副本，沒有汙染物，沒有道具，也沒有衡嗣。
“難道我隻是做了個夢？”北笙凝說話的時候，下意識摸了摸口袋。
她身上穿著一身病號服。
“不是夢……不是夢！”
她穿越的時候，是裹著浴巾去開燈。北笙凝嘴角剛勾起的可現在她身上穿著病號服。
這不是夢。
意識到衡嗣不是虛幻的夢，笑意又忽然消失了。
她回來了，沒有被汙染，但恐怕……再也無法回到那個世界了。
手忙腳亂從地上爬起來，北笙凝嘗試著重新推開衛生間的門。但什麼都沒有發生。
想了想，她又把淋浴打開，再次推門。依舊無事發生。
匆忙撿起掉在衛生間門口的手機，她試圖找到一個公寓形狀的圖標，但除了領導發來的甲方修改意見不斷提示，什麼都沒有。
回憶著穿越時的情形，北笙凝反複嘗試，直到天亮。
呆呆站在衛生間裡，她伸手摸了摸口袋，發現裡麵有一枚鈴鐺。是神跡之鈴。
【叮——恭喜穿書者北笙凝完成“弑神”任務。
書中世界對其他小世界的威脅已解除。
書中世界產生新的流動與規則，世界毀滅危險解除。之前在書中世界獲得的副本積分與道具將進行折算，進行疊加。
恭喜穿書者北笙凝獲得：4125980積分。
按照1：100的比例，宿主最終獲得獎勵：614851239元】
“係統，送我回去！”看到穿書係統給出獎勵，北笙凝立刻開口。
【本獎勵合理合法，沒有稅務問題，請宿主放心。】
“我說回去！”
【恭喜宿主完成任務，獎勵已入賬，係統解綁中……】
“係統，彆走。”北笙凝少見地驚慌起來。
【宿主並不需要我。】
“我需要！你是最好的統，我完成了任務，不能送我回去嗎？”北笙凝問道。
【我不能。】
“可是……”北笙凝還想再說什麼。
【係統解綁成功。】
係統消失了，手機短信提示同步響起。
北笙凝看到一筆與係統獎勵數字一致的巨額入賬。
看著餘額裡那一串數字，北笙凝卻怎麼都高興不起來。
其實也是高興的，但就是沒有預想中那麼興奮。
如果換做以前，她有了這麼多錢，一定會高興得昏過去。可現在，她卻沒有多餘的情緒去感受金錢帶來的喜悅。
以前她從沒想過，她的生命裡，會有出現一個比錢更重要的人。但現在，她好像遇到那個人了。
北笙凝不是那種沒有愛情就活不下去的人。
但她不得不承認，失去衡嗣，她很難過。
第二百二十二章
初冬的暖陽照進屋內，直到天色大亮，敲門聲響起，北笙凝才從衛生間走出來。
打開門，是房東。
對方原本有事要找她，乍一看北笙凝穿著一身病號服，愣了一下：“這是怎麼了？病了？”
“沒什麼。”北笙凝岔開話題，“您是為了房租來的吧，抱歉，之前公司延遲發薪，我現在轉給您。”
“彆急，不是這事。是這樣……”房東遲疑了一下才開口，“我兒子要結婚了，我打算把這裡賣了，給他們買婚房，所以希望你可以搬走。我會給你時間，到時候……”
“房東阿姨，您看我都在這住這麼久了，這房子我買下來，可以嗎？”
北笙凝之所以要買下這裡，是因為她覺得自己是在這裡穿越的，說不定回去的線索也在這裡。
在研究清楚之前，她把房子買下來最保險。
“你真的要買？”房東問道。
“是的，最近漲工資了，而且這裡離公司近，地點也好，我很喜歡。”雖然北笙凝現在不差錢，而且係統也說入賬合理合法，但突然有那麼多錢，她還是不要引起彆人懷疑才好。
“那好啊，都認識這麼久了，房子也一直保持得很好，賣給你我也踏實。”房東很高興。
事情敲定，房東離開。此時手機再次響了。
現在已經到了上班時間，北笙凝才有安全感，才覺得之前經曆的一切都是真實的。她害怕一旦脫掉了病號服，但北笙凝沒去，領導又開始催她進度了。
穿越的事毫無頭緒，北笙凝決定還是先把這邊的事處理完。
簡單洗漱之後，北笙凝沒有換掉病號服，而是把它穿在了裡麵。
現在隻有穿著病號服，她與那個世界唯一的聯係也斷了。
換好衣服來到公司，她剛一出現就被領導叫住了：“又遲到！發消息也不回，你是不是不想乾了？”
“嗯，我不乾了，今天來辭職。”北笙凝聲音冷淡。
“你以為想辭就能辭啊？公司招人也需要時間，你起碼要再做半個月。”
“我說我今天來辭職，明天我就不來了。”北笙凝重複了一遍。
“你這人有沒有點職業素養？你……”這位領導正要侃侃而談，對上北笙凝的目光時，卻忽然愣了一下。
明明她看起來，除了臉色有點差，和平時沒什麼區彆，但對上她的目光，他就是莫名感覺一陣心悸般的寒意，仿佛她身上自帶懾人的氣魄，讓他本能感到畏懼。以後還想不想在行業裡混了？
緊張地咽了咽口水，領導沒再說話，直接離開了。
北笙凝沒再理他，直接去辦理了離職手續，然後回工位收拾東西。
“北北姐，你要走了嗎？是找好下家了嗎？”旁邊的同事問道。
“沒有，裸辭。”北笙凝回答。
“哇，這麼有魄力！”
“那可以好好休息一段時間了啊。”
“我也好想辭職出去玩。”
“你想想就行了。書中世界是她的幻想嗎？”
和同事們閒聊幾句，北笙凝抱著自己的東西離開了公司。
陽光照在身上很舒服，公司大樓外車水馬龍，人們來往匆匆忙碌著，為了生活奔波著。這樣的情景，讓北笙凝覺得有些不真實。
她忽然有些分不清，究竟哪邊才是現實。
這裡是錯位神的幻境嗎？這裡會不會還是暗之間裡？她真的……回來了嗎？
……
辭職之後，神清氣爽。
北笙凝回到自己的小屋，仔細回憶著過往種種。
冷靜下來思考，她覺得有些奇怪。
衡嗣是怎麼知道她暗之間的門可以讓她回去的？
誠然，她與錯位神對決的時候，關於門的秘密已經透露，而錯位神也知道她是穿越者，所以，衡嗣知道她來自彆的世界不稀奇。但暗之間的門，她當時並沒有提起。
錯位神在舊世界的秩序之下，為了回應神女之願，不斷嘗試推開時空之門。
而他推開門，有兩種目的。
一是回到神女死亡前的時空，改變結局應願。
二是推開連接著異世界的時空之門，取代正位神。
為了達到目的，將真理之輪的倒影化作有形的門，也就是懸浮在天上被汙染的時空之輪。
之後汙染出現，副本降臨，他利用人類的通關幫他推開門。
但時空之門後麵連接著無數空間，錯位神通過死亡與痛苦製造汙染，前往不同的空間，則需要不同的媒介。
如果他想回到過去，回到神女所在的地方，那麼就需要他斬斷過去，以神跡之鈴為媒介，推開門。
為了斬斷過去，他使用黑蓮花，失去記憶的同時斷了前緣。可黑蓮花是汙染的產物，使用黑蓮花，所以他才會不斷失敗，成為神殿裡那些迷失於不同時空中的怪物。
造成這種悖論的，是舊秩序下的規則與真理流動。
所以副本如此，世界亦如此。這也是北笙凝需要製造新流動的原因。利用汙染的力量，最終導致錯位神無法看到神跡之鈴。
而如果錯位神想取代正位神，那麼就需要推開連接著異世界的時空之門。
因為隻有正位神才能掌握時空，穿越萬界，所以反過來，如果錯位神推開時空之門穿越異世界，那麼他就會成為新的正位神。
想做到這一點，借助人類通關副本，最終推開時空之門。
但如果他想推開連接著異世界的大門，依舊需要對應的媒介。
而穿越者，就是連接異世界的媒介。
北笙凝便是因此而來。
可以說，穿書者進入這個世界，他同樣需要利用汙染，製造副本，是錯位神行事下的一種必然，就算沒有北笙凝，也會有其他的穿越者。
而錯位神利用汙染，強行製造出的時空之輪，或者說時空之門，其實是不完整的。
因為他是利用汙染，把真理之輪的倒影變成了實物。所以，他製造出來的門，其實沒有倒影。
因此，想真正推開時空之門，還需要門的倒影。
就如同之前所說，時空之門背後連接著不同的空間，因為媒介不同，會打開不同的空間。
以神跡之鈴為媒介，北笙凝他們從陰間進入黑暗世界，最終來到了神殿裡時空之門的位置。
而北笙凝為了複製時空之門，就必須讓殘缺的時空之門回歸完整，所以她才用了岑櫟的能力，利用真理之輪殘片，結合記憶刻印，製造了真正的真理之輪作為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