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衣府衙門花廳燈光搖曳，映照得一小兩大三條身影，頗有那麼點子詭異。
賈環的語氣雲淡風輕，可說出的話，卻是叫兩位錦衣府底層武官，都感覺有些毛骨悚然了。
“像是黃河堤壩修繕，誰都知道裡頭貓膩太多了，也是工部和地方撈油水的好機會！”
“我老爺要是負責督工，往那一坐當個不說話的菩薩，也足夠叫所有想撈油水的家夥們難受了！”
“真的，武勳家族出身的子弟，基本都不怕旁人亂來！”
話說得含糊，可兩位錦衣府底層武官，卻是心頭一凜，接受到了話語中，濃烈之極的殺氣和血腥味。
在錦衣府這裡，有些事兒完全可以放開了說，賈環也是肆無忌憚得很。
這裡不是錦衣衛的鎮撫司衙門，根本就不用擔心會遭遇私刑對待。
大乾的官僚集團，為了不出現錦衣衛這樣的恐怖存在，對錦衣府相當警惕，一直都是各種打壓限製，若不是皇家需要早就撤銷了。
隻有那種沒有強硬後台，或者被拋棄的倒黴蛋，以及皇家特彆交代的重犯，才會進了錦衣府後，享受十八般刑具的招待。
像是賈環這樣的，隻要不主動挑釁，哪會有什麼問題？
在做事之前，他已經將所有可能的後果都得清楚了，對於錦衣府還做了相當詳細的了解，心態相當穩定。
賈環相信，錦衣府已經將自己的情況，調查得很清楚了。
自然不用裝瘋賣傻，該表現的時候就不能裝慫。
“知道我為何那麼迅速就想要找回場子，替老爺報複麼？”
“實在是那老匹夫行事太過惡心了，一時沒忍住，自然還擔心其他想要投機的官員有樣學樣！”
“以為我年紀小，不明白都察院裡的門道麼？那老匹夫不過就是禦史群體中的混子罷了，捧高踩底的事兒做得真叫一個順溜！”
“都察院裡的老牌禦史又有幾個？到了他那年紀還是個監察禦史，在都察院裡又能多受重視？”
兩位錦衣府的底層武官麵麵相覷，沒想到賈環小小年紀，竟然對禦史台裡的門道這麼清楚？
既然知曉內情，自然就不會害怕禦史台會群起而攻之，最多也就是虛張聲勢罷了。根本就不會為那老牌禦史花費多少精力。
禦史台這地方，就是個邀名養望的衙門，一旦出名了基本上不是內部升遷，就是外放迅速得到提拔。
沒哪個有心氣的禦史，會想著不升遷也在禦史台養老。
真要出現這樣的存在，那就是賈環口中的禦史混子。
沒辦法，都察院可是出了名的清貴衙門，另一個意思就是沒啥油水。
若是背後的家族不夠有錢，單靠俸祿根本就沒辦法應付京城高昂的生活成本。總不能當官了，而且還是威風凜凜，叫百官都忌憚的監察禦史，還過著清貧入水的日子吧，有幾個受得了？
至於私下收銀子，那是相當危險的事情。
不說同僚監督，拿了銀子就得替彆人辦事，一個不好可能就完蛋了。
在京城官場廝混，相當忌諱胡亂站隊，有時候怎麼倒黴的都不知道。
也是如此，基本上有了些名氣的禦史，都會迅速升遷離開都察院。
另外一點，做禦史很容易得罪其他同僚。
年輕禦史最有衝勁，為了出名真是什麼事都敢彈劾，就是冒著生命危險都敢硬著頭皮上，是皇帝和大佬們最喜歡利用的刀鋒。
可禦史一旦年紀大了，成為了不折不扣的官油子，那就不討人喜歡了。
他們年輕時沒膽子無法出頭，年紀大了又不樂意離開都察院，最大的可能就是替背後的家族保駕護航。
畢竟是禦史，對於地方官員的威懾力還是相當大的。
賈環針對的那位老牌禦史，就是這麼一位存在。
他此時笑得很是愜意，悠然道：“若不是太過急切，隻要給我足夠的時間，要想弄得那老匹夫身敗名裂，並不是什麼難事！”
“那老匹夫絕對不是什麼聖人。他的家人估計也就那樣！”
“我要是專門派人盯緊了他，和他的家人會有什麼結果？”
賈環自顧自說道：“很快就能收集到，他和他家人的各種違背朝廷法令，以及為官準則的事兒！”
“我到時候，天天派幾個潑皮無賴，到他們家門口大肆宣揚，一個月時間足以讓那老匹夫聲名狼藉了，還怎麼在禦史台繼續窩著？”
說著嘖嘖有聲，臉上表情很是冷酷，雙眼似刀子般鋒利。
那兩位錦衣府底層武官，聽得背脊直冒冷氣，隻覺這樣的主意太過惡毒。
可不得不說，隻是想一想就知曉，這樣的惡毒主意很有可行性。
到了這裡，那兩位再也不想聽下去了，交流嘎然而止。
至於賈環偷襲老牌禦史的行動計劃，還有那枚特製爆竹，根本連問都沒問。
就衝這小子之前說話表現出來的成熟理智，真的是太簡單不過了。
很快，兩人將和賈環的談話記錄，整理一番就交給了上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