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內變得安靜凝滯。
我沒有說太死,其實就是給了韓趨轉圜和思考的空間。
韓趨先前說,他的師父,同門都會認為他已經死了。
這就代表不會有任何人來救他。
長時間等下去,他一樣隻有一個結果。
在我看來,老龔大概率會進深村,這也剛好中了我的下懷。
而於韓趨來說,給他一個引導,我們有可能離開,他就會自行做出選擇,而不是我強求他,導致反效果。
半晌,韓趨才回答“唐兄,可能已經跑出去了,可能,也會跑進深村吧?”
我心頭微微一振,果然,韓趨上鉤了。
“概率是有的,不過你都被困了那麼久,我實力不如你,怕是一樣無法離開,隻能等再進來人,才有可能脫身,倒不如賭一賭。”我沉聲說道“找到騙我那隻鬼,我們立即原路返回,他僅僅是個黃頁鬼,就算詭異了點兒,也僅此而已,他走過的地方,必然沒有什麼危險。”
這一番話,我說的極其認真篤定。
韓趨神態猶豫不決,正因此,便代表著他已經動搖了。
我沒有再開口,而是任由韓趨的情緒發酵。
差不多五六分鐘後,韓趨眼神稍稍狠了些,啞聲道“既如此,麻煩唐兄施為。”
我慎重點頭,便接下來腰間的夜壺,食指上的傷口剛結痂,稍稍用力,便擠出來一絲血。
我毫不猶豫將食指貼在了夜壺上。
冰涼的感覺陣陣襲來,輕微的刺痛感更如同針紮。
不過,這要比我感應死人衣強多了。
一旁的韓趨,眼中透著一絲絲驚色。
我麵色不改,保持著心緒鎮定。
這種關頭,我要利用感知的能力,就不太可能瞞過韓趨。
對於同行來說,感知的本事,他們會羨慕,甚至是嫉妒。
在監管的道士來看,若是和我沒有什麼瓜葛,他們大抵無所謂,除非韓趨知道監管要找我,抓我,才會忌憚我。
當然,如果我臉上的死人妝不卸掉,他就算出去了,也未必知道我就是羅顯神。
那冰冷感從手指彌漫出去,逐漸貫徹我整個身體。
恍惚間,右眼的冰涼感更強。
讓我身體微顫的是,眼中的韓趨,居然成了一副鮮血淋漓的模樣!
我打了個寒噤。
韓趨是人是鬼!?
可下一秒,我才發現不是這麼簡單……
眼前所見並非是韓趨,那鮮血淋漓的道袍成了黑色的唐裝。
血依舊在彌漫,眼前那人的胸膛似乎被抓裂開了。
他怔怔站了一會兒,身體忽然四分五裂,成了一團灰氣……
一聲刺耳驚恐的慘叫,好像從我口中發出!
不……並非是我口中,而是老龔!
視線陡然上移,我餘光瞧見了此時的“身體”,穿著破破爛爛的衣服。
霎時我就明白了,這一次的感知,和先前的都不一樣。
無論是感知唐芊芊,還是死人衣的主人,那西裝老頭。
我都感知到的都是他們當時的狀況。
可感應老龔,竟然是他生前的一幕!?
他居然瞧見了一隻鬼魂,在他麵前崩潰?
搖晃感還在持續,是老龔驚慌失措的要衝出門外。
驟然,視線又是一陣失重感,老龔竟沒站穩,斜斜朝著地上栽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