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漸深。
嶽翎施展隱身術,悄悄跟著素女。
結果這一走,就是三個時辰。
在天色亮起之時,素女躲到了某個山洞中開始養傷和休息。
嶽翎就守在外麵,為了不打草驚蛇,特地隔著數百丈,她抱著龍雀刀,屈膝坐在樹上,開始看張九陽給她的冊子。
每一個字都看得格外認真,當確保自己全部記下後,掌中火焰一閃,將這本書燒成了灰燼。
她不能讓張九陽有一絲暴露的風險,這冊子留著始終是個破綻。
“月神……”
她低聲呢喃,眸光雪寒。
按照冊子中所說,這位月神,其明麵上的身份可能非常尊貴,她不能常常參加黃泉宴,這是因為參加黃泉宴要消失一段時間。
這個月神的周圍,很有可能有著很多下人,且不是她的屬下,否則也無需避諱。
第二,月神常常能得到許多奇珍異寶,在黃泉宴中很受歡迎。
結合這兩點,再加上素女逃跑的方向,嶽翎心中已經浮現出了一個大膽的猜測,隻是她現在還不能完全確定。
沒多久,她聽到山洞中竟響起了某種靡靡之音。
嶽翎心中一驚,還以為素女是勾引了某個樵夫在采陽補陰,但很快就發現,山洞中隻有素女一個人。
“閻羅!”
“閻羅!”
素女不斷喊著閻羅的名字,聲音越發急促。
嶽翎甚至看到,她用手摩擦著自己的傷口,臉上既痛苦又歡愉,十分複雜。
不知過了多久,暴風雨過去,一切複歸平靜。
嶽翎一陣惡寒,恨不能一刀將這個不要臉的邪祟給砍了,不過為了釣出那幕後的大魚,還是強行忍了下來。
“張九陽,看看你招惹的都是什麼女人……”
她摸了摸腰間的龍雀刀,冷笑一聲。
“這份豔福,我就幫你擋下了。”
……
接下來的幾天,嶽翎繼續悄悄跟隨,不過讓她比較羞惱的是,這個素女實在是太過放蕩,都受了傷,每天還要做好幾次那種事。
真不知道那種事有什麼舒服的?
更讓她不舒服的是,每次素女都會大聲喊著閻羅的名字。
自己的好友竟然被這種恬不知恥的妖女惦記,雖然隻是一個名字,她也覺得難受。
鏘!
龍雀刀感受到了主人心中的殺機和怒氣,想要在鞘中錚鳴,卻被嶽翎一巴掌拍了回去,變得老老實實。
刀靈也不明白,為什麼主人最近的脾氣如此暴躁。
三日後。
素女終於到了目的地,看著對方有恃無恐地進入了京城,嶽翎眸光一凝,心中寒意上湧。
她猜對了。
素女要去的地方,竟然真的是京城!
而且看起來,京城的護國大陣似乎並未有半點感應,讓一個邪祟如入無人之境。
嶽翎繼續跟著,直到看見素女變成宮女模樣,手持腰牌大搖大擺地進了皇宮,才停下了腳步。
她低垂眼眸,目光變幻莫測。
果然是……皇宮!
那月神,又該是宮中的哪一位妃子?
甚至是……皇後?
一時間,以嶽翎的心性,都有些不太敢再深想下去。
她突然想到,陛下做太子時,還頗有賢名,但登基之後卻迅速變得荒淫無道,沉溺享樂。
起初她也覺得是陛下登上大寶後不再掩蓋本來麵目,但現在看來,這其中必然有月神的原因。
而且她也終於明白了京城的護國大陣為何對素女沒有半點感應,那枚令牌乃皇室之物,蓋有傳國玉璽的寶印,素女持之,自然有龍氣掩護,不會被陣法感知。
此事牽涉太大,她第一時間就想告訴監正,然後一起揪出那個月神,刮骨療毒。
但很快她就冷靜了下來。
月神潛伏在宮中應該很久了,所謀極大,看來並非是要害陛下性命,否則早就得手了。
所以這件事暫時急不得。
她自然是信得過監正,但如此一來,就要說出張九陽潛伏黃泉之事,否則國家大事,監正絕不會輕信。
彆看世人都叫他病貓,但嶽翎卻知道,監正到底有多聰明。
沒有人可以用謊言瞞過他,除非他無意探究。
另外就是,欽天監雖然權力極大,有一定的獨立性,但說到底,名義上還是要聽命於陛下。
要殺月神,就很有可能會和陛下爆發出極大的矛盾。
她可是知道,陛下心中對欽天監其實是有些不滿的,否則也不會整日去太平觀,甚至有意立那位太平觀主為國師。
嶽翎思忖良久,竟有些茫然。
黃泉果然像監正說得那樣,就是個可怕的深淵,越是查,就越是觸目心驚。
她本以為看到了撥雲見日的希望,卻不想,又見到了一片頭頂的烏雲。
六百年的大乾王朝,就像一座看起來還算完整的房子,其實骨子裡卻長滿了蟲蟻,梁木已被啃食一空。
迷茫之際,嶽翎腦海中第一時間浮現的,不是監正諸葛雲虎,也不是在冀州執掌二十萬鐵軍的父親,而是一張清俊出塵的臉。
似乎不管遇到什麼事,他都是灑然一笑,而後於死中求活,創造出一個個奇跡。
嶽翎自嘲一笑,一向自詡巾幗的自己,竟然也會依賴彆人了?
……
皇宮,某座寢宮中。
淡金色的繡帳下,透過淡淡的燭影,隱約可見鳳床上有著一道若隱若現的皎美身影,似是有著無窮魅力。
素女恭恭敬敬地跪在地上,道:“主人,屬下無能,隻煉出了三枚紅丸。”
她畢恭畢敬地將三枚赤色丹藥奉上。
紅丸自動飛到帷帳中,一道慵懶嫵媚,酥酥麻麻的聲音響起,令人魂魄為之一蕩,卻又有種難以言喻的威嚴。
“為何會招惹到嶽翎?”
素女心中一凜,知道若是這個問題回答不好,自己的下場一定會很淒慘。
畢竟主人三令五申,叫她們暗中行事,不準招惹到欽天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