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過了多久,柳子鋒和師妹的眼中浮現出醉意,他們已經喝了太多的靈酒,吃了太多的靈果,即便運轉內功心法也無法再將其消化。
功力比之前不知提升了多少倍。
張九陽還沒有回來。
朦朦朧朧中,兩人醉了過去,當他們再次醒來時,發現自己竟然在西江上,江風吹拂,兩岸如浮光掠影。
突然,蘇靈珊發出一聲尖叫,夾雜著驚懼之意。
原來兩人腳下踩著的並非船隻,而是一頭巨大的鱷魚,足有十餘丈長,宛如一座小山。
鱷魚甩尾,載著他們乘風破浪,速度之快遠勝過船隻。
“不必驚慌,這鱷魚你們還認識呢。”
一道清朗的聲音響起,江風之中,一道白衣身影卓然而立,他踩在鱷魚的背上,身如雪鬆,青簪束發,手中把玩著一根碧色玉簫。
“張兄!”
柳子鋒露出一絲笑意,在見到張九陽的瞬間,他們立刻就覺得不是那麼害怕了。
張九陽對他們點頭微笑,目光卻仍未離開那根玉簫。
簫如青玉,長約一尺三,在殘陽的餘輝下流轉著淡淡光澤,一根雪白的流蘇穗子隨風而舞,更顯飄逸。
一看便不是凡品。
“兩位,怎麼這麼快就不認識我了?之前我們還一起喝酒呢。”
在水中遊動的鱷魚突然開口說話了,而且聲音柔媚動聽,柳子鋒和師妹對視一眼,都認出了這個聲音。
是綠娥!
“不必害怕,我奉主人令,送你們離開西江。”
柳子鋒這才想起,他們當時下水進了龍宮,那劃船的船夫卻是被嚇走了,如今已沒了船隻。
張九陽沒有說話,隻是靜靜望著手中的玉簫。
“張仙師,這可是主人的寶貝,向來貼身不離手,沒想到竟然送給了你。”
他感受著玉簫的溫潤,仿佛看到了那個在月下白衣赤足,坐在礁石上靜靜吹奏仙樂的女子。
這玉簫是龍女所贈,她曾言,若遇危急之刻,周邊又無龍王廟,便可以此簫吹奏《白龍吟》,天涯海角,她都能循聲而來。
此簫是她母親的遺物,這些年在她都隨身佩戴,常常吹奏,並以法力溫養,早已成了一件厲害法寶。
配合著不同的曲譜,玉簫能發揮出不同的作用。
比如《碧海潮生曲》,在水澤之處可以掀起大浪,法力高深者甚至能憑此翻江倒海。
《魚躍龍門曲》,可以喚來水澤中的生靈相助。
《白龍吟》,則是這段時間龍女專門閉關為他創出來的曲子,相當於一種千裡傳音之術,關鍵時刻能夠救命。
除此之外,還有治病救人的《清心咒》,以及能令人意亂神迷,如魔音貫耳的《亂滄海》。
五首曲目,各有千秋。
龍女傾囊相授,還將曲譜也送給了他,好在張九陽前世學過一些簡單的樂理,對樂器稍有涉獵,再加上龍女這位樂器大師的傳授,他已勉強能吹奏。
當然,平時也要多加練習。
張九陽緩緩舉起手中的玉簫,鼻間隱隱能聞到一股淡雅的清香,好似穀中幽蘭,月下海棠。
輕輕吹奏玉簫,卻並非是那五首曲目中的一種,而是一首在前世家喻戶曉的樂曲。
他心中似有歌聲相和。
長亭外,古道邊,芳草碧連天……
曲調唯美中略有一絲傷感,好似故人遠遊,折柳相贈,道儘離彆。
特彆是那簫聲清澈悠遠,仿佛有著一種奇異的魔力,更容易影響到人的情緒,打動人心。
即便張九陽的技巧還稍顯稚嫩,但在簫音的加持下,依舊讓蘇靈珊陷入其中,眼眸濕潤。
仿佛她即將要和師兄分彆了一般。
天上落下蒙蒙細雨,卻似是有意避開了幾人,淡淡的水霧中,兩道身影在遠處出現。
龍女腳踩蓮花,踏水而立,好似巫山洛水之神,牽著敖芽的手,靜靜望著遠去的張九陽。
她聽懂了這首曲子中的離彆之意。
“姐姐……”
敖芽似是感覺到了姐姐有些不開心,想要安慰她。
龍女對她微微一笑,輕輕歎了一聲。
“原來這就是朋友的滋味。”
“相逢時會開心,分彆時會難過,倒也有些奇妙。”
敖芽望著漸行漸遠的張九陽,努力伸出手,似是想把他給喊回來,其實不隻是張九陽,阿梨和慶忌都成了她的玩伴,三人頗為投緣。
但張九陽並未回頭。
敖芽開始著急,烏黑的大眼睛變得淚汪汪的。
“小芽不哭……”
“會再見呢。”
一曲終了,簫聲平息,細雨消散,在淡淡的水霧中,那一大一小的身影漸漸消失不見。
……
“張兄,你怎麼不帶上小芽一起去揚州城,讓她也見識一下那裡的繁華?”
蘇靈珊有些戀戀不舍,她還挺喜歡那個肉嘟嘟的小姑娘。
張九陽將玉蕭係在腰間,淡淡笑道:“我此行還有要事,她跟著不太方便。”
去揚州,是準備圖窮匕見,與畫皮主做個了斷。
既然龍女已經在西江立足,敖芽自然是留在那裡最好,他也能集中精力,好好謀劃一番。
接下來,很有可能會有凶險,他可是沒有忘記,杜神算的死前絕卦。
世爻為金,不可南行。
“張仙師,已經過了白鹿峽,前方就是洞陽湖的水域了,那裡是棕三的地盤,我要是闖入了,恐怕會驚動它。”
綠娥的聲音響起,十分凝重。
“張仙師,你可不要小瞧了那頭妖龍,它的道行可謂是深不可測,接下來的路程,還請務必小心,千萬不要惹怒了它。”
“不然就算是我家主人,也未必能及時將您救下。”
張九陽抬頭望去,終於看到了史書中頗有傳奇色彩的洞陽湖。
八百裡水波浩渺,一望無際,似與天相接,水澤之氣幾乎凝成了實質,在湖麵上形成了一層淡淡的雲煙,映著晚霞顯得無比瑰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