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府。
火焰山熊熊燃燒,玉樞天火生生不息,成為九幽中的一大奇觀。
那個金甲紅袍、橫空出世如天神一般的男人已經消失不見,沒有人知道其行蹤,所有的窺視都被火焰山擋住。
被其攪得天翻地覆的九幽之地,也終於慢慢恢複了平靜。
天空中的那隻眼睛漸漸消散,四周響起一聲歎息。
“祂終於走了。”
似是在和人說話,也似是府君的自言自語。
沒過多久,又是一道聲音響起,更加古老和深沉,仿佛閱儘滄桑,帶著無窮智慧。
“祂看到我了。”
府君在短暫的沉默後,道:“連您也沒有把握拿下祂嗎?”
兩人的聲音看似宏大,但其實隻有他們自己才能聽見,否則被人聽到,連府君都要用敬稱,一定會難以置信。
過了許久,那道聲音才幽幽響起,似乎每次說話,都會耗費極大的精力。
“祂有分寸,沒有觸及地府真正的核心,不必與之為敵。”
“您可有看出祂的來曆?難道也是上古時——”
“上古之時……並沒有祂。”
府君似是有些驚訝和疑惑,道:“這怎麼可能?”
“是呀,這怎麼可能,可祂確確實實出現了,並且還留下了一座連你也無法熄滅的火焰山。”
“需要派人查一查嗎?”
“火焰山,是祂的警告,既然祂沒有觸及地府的核心,那我們也不要去探查祂的秘密,畢竟如果祂真的不管不顧,地府未必還能無恙。”
頓了頓,那道蒼老的聲音留下了最後一句話,便再也沒有響起。
“彆忘了我們真正的敵人,到底是誰。”
……
陰陽湖。
張九陽艱難地從水中爬了出來。
請神時有多威風,如今就有多狼狽。
他已經恢複了本來麵貌,浩瀚如淵的神力如潮水般褪去,取而代之的是虛弱和乏力。
請神上身,原來是有後遺症的。
神明的力量實在是太過強大,即便他修出了純陽金丹,但在承受了如此強大的力量後,也依然會超負荷。
體內經脈破碎,血液如火焰一般炙熱,烘烤著他的肉身,讓他動彈一下就渾身劇痛,宛如刀割。
好在靈官爺夠大方,專門給他留下了一道溫和的神力來修複和滋養肉身,看似傷勢很重,其實隻要休息幾日,就能恢複如初。
而且那神力精純浩大,遠勝過一切靈丹妙藥,對他的肉身有著極大的好處。
重塑根骨,再造肉身!
張九陽知道,這是王靈官留給他的最後的饋贈。
一念及此,他心中還有些不舍,王靈官陪伴他走了很久,戰勝了一個又一個強大的敵人,最後的請神更是讓他狠狠過了一把癮。
拳打八境,腳踏幽冥!
讓他真切地體會到了什麼叫護法戰神,體會到了橫壓寰宇縱橫一世的快意。
如果不是請神的時間不夠了,他甚至還想把地府中另外一個隱藏極深的家夥也給揪出來,去看一看地府到底在搞什麼。
或者親自去一趟黃泉閻浮山,會一會天尊。
但遺憾的是,滿級大號的體驗卡到期了,張九陽重新被打回了原形,用最後的神力留下火焰山,也是為了擋住那些暗中窺視的人。
以前他還覺得四境之力已經很強了,修出純陽金丹後,心裡還有些小自得,覺得自己已經脫胎換骨,今非昔比了。
現在他心中隻剩下一個想法。
總有一天,他張九陽,要靠自己也能有如此強大的實力,而不隻是借助外力。
他要一步步登上仙道的最高峰,最後和鐘馗、王靈官等神明並肩而立!
在體驗過神明的力量後,成仙的種子已經深深紮根在了他的心中,總有一日會開花結果。
最後深深望了一眼陰陽湖。
此湖極為清澈,甚至是清到發黑,深不見底,好似一隻巨獸的咽喉,湖水更是冰涼刺骨,陰氣濃鬱。
等他以後有實力了,非要再探一探地府,還有這座神居山的大墓。
手掐印訣。
張九陽運轉最後的法力,施展十三形遁中的土遁之術,向著遠處遁去。
……
就在張九陽離開沒多久,一道身影忽然出現,是一個黃袍老僧,隻是臉上有著遮蔽容顏的法術,看不清虛實。
他身上披著一件人骨袈裟,三百六十五塊眉骨閃爍著瑩瑩光澤,竟有種詭異的禪意。
他的眉心處睜開雙瞳邪目,仔細打量著四周,最後目光停留在張九陽遁走的地方。
似是發現了蹤跡。
然而沒等他按照蹤跡追上去,一道呼嘯的火焰聲響起,仿佛有顆火球從天而降,砸在大地上轟鳴作響。
嶽翎長身而立,身披重鎧,手持長刀,披風飄舞,明王麵甲下的眼眸如黃金般璀璨,周身繚繞著熊熊金焰。
真如鬼神降世,攝人心魄,剛猛霸道至極。
“雙麵佛?”
嶽翎眼中寒芒一閃,殺意頓起,讓束發的紫金冠都簌簌作響,龍雀刀更是好像解除封印般浮現出一道道紅蓮般的紋
路。
“明王姐姐,這裡就是——”
遠處阿梨騎著黑龍飛來,當看到隻有雙麵佛而沒有九哥時,不禁愣在了那裡。
張九陽在她解開走陰法回歸陽間前,曾傳音讓她和嶽翎一起來陰陽湖接他。
卻不想會出現另一個人。
“阿梨,你和敖芽去找人,這家夥交給我!”
嶽翎雙手持刀,麵具下的眼眸中有金焰燃起,麵對雙麵佛這位曾讓她屢次受挫的老對手,她不僅沒有絲毫懼怕,反而躍躍欲試,十分興奮。
進入六境之後,她還沒有全力一戰過。
今日,正好拿這個老東西試試刀!
雙麵佛微微皺眉,顯然他也沒想到,自己竟然剛好和嶽翎撞上。
此女驚才絕豔,不滿三十就修成六境真人,五境之時就給他造成過麻煩,如今六境了,必然更加難纏。
他並不想和這種瘋子鬥法。
自己是得到了‘佛祖’的指引,這個女瘋子又為何會到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