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怎麼還沒有布置好?”
小道童三下五除二就布置好了法壇,反觀阿梨還在磨磨唧唧,遲遲沒好。
她做了個鬼臉,七竅流血,骨爛皮壞,把小道童嚇得脖子一縮,再也不敢催促了。
玄清正在用無根水淨手,而後披上一身紫色道袍,上麵繪有騰雲駕霧的仙鶴,布料十分精致,是用徐州的雲錦織成,燦如霞光。
這道袍又名天仙洞衣,隻有道教中的高功法師才能穿,而且一般隻會在重要場合,比如開壇。
在道教文化中,開壇是要上達天聽的,自然要穿得莊嚴正式些。
“道友,請。”
他手持拂塵踏上法壇,目光望向張九陽。
張九陽則是微微一笑,道:“不好意思,剛剛拖了會兒時間,其實我並未修行過開壇的法術。”
“玄清道長果然是個君子,多謝成全。”
玄清一怔,眼中有些詫異。
開壇之法,是每個道教弟子都必須要學會的法門,就連他這個小徒弟,也在耳濡目染之下學會了大致流程。
對方明明一身正宗的玄門根基,怎麼會連這個都不會?
他卻是不知道,張九陽一直都是野路子出身,並沒有受到過道教體係的係統培養,以至於很多常識性的東西反倒不會。
“閣下未免也太瞧不起貧道了。”
玄清眼中閃過一絲不快,覺得對方不可能不會開壇之法。
“恰恰相反,在下正是覺得道長非常厲害,才會煞費心機的拖延。”
“拖延?”
“是。”
張九陽坦然道:“我等的那個時機,終於來了。”
玄清皺起眉頭,還想追問,卻看到對方的眼睛迅速變得空洞,仿佛一下子就失去了精氣神。
緊接著,一道道璀璨的金光在其腹部浮現,宛如一尊爐鼎。
“這是……煉大藥,結金丹?”
玄清驚呼一聲,第一次露出震驚之色。
對方還沒有結丹?這怎麼可能?
秦連城也露出詫異之色,按照小姐所說,張九陽不是早就修成金丹了嗎?
難道眼前這個是假的?
“師父,咱們要不要趁機出手?他好像不能動了。”
小道童建議道,但話音剛落,就聽到師父和秦將軍的聲音同時響起。
“不行!”
“不可!”
兩人對視一眼,都點了點頭。
“這位道友雖然想法極端了些,卻仍是我道門中人,並非妖邪,為師是想點醒他,而不是想害了他的性命。”
“麵對同道,怎可行事如此卑劣?”
玄清義正言辭地教導徒弟,而後果然不再出手,隻是靜靜看著張九陽,眼中有一絲好奇。
他也想看看,這個奇怪的年輕人,葫蘆裡到底賣的什麼藥。
……
內景之中,張九陽的元神站在一尊巨大的丹爐前,下方已經不僅是火焰,幾乎是一片火海。
這丹爐一開始還隻有一人大小,到後來越來越大,宛如山嶽,他的元神在其麵前都顯得十分渺小。
通過剛剛短暫的接觸,張九陽已經了解了玄清的為人。
對方絕不是會趁機偷襲的人。
不愧是道門高功,品性還是很好的,也有氣度。
當然,如果他真的偷襲了,還有那根苗師兄的發絲,亦足以為他護道了。
現在他真正的難關是這尊鼎爐。
爐中淬煉的金丹實在是太驚人了,哪怕隔著鼎爐,都讓他感受到了一種驚心動魄的威勢。
但也因此難以開爐。
這尊鼎爐越來越大,已經重如山嶽,而且滾燙無比,連他的元神都無法將其打開。
火候已到,此刻金丹正是最為純熟的時候,再等下去,就真有可能成廢丹了。
所幸在《大小鼎爐圖》中,有師兄特意標明的開爐之法。
吼!
突然,內景世界中地動山搖,出現了一尊腳踏火焰的巨猿,身高萬丈,嘯如雷霆,火目金睛中充滿了暴戾。
這是心猿之法,也是苗師兄天馬行空般的開爐之法。
想要煉出更厲害的金丹,爐鼎就要不斷加固,越來越大,越來越重,越來越燙,到最後金丹雖成,開爐卻成了最大的問題。
推不動,揭不開,碰不得。
除非元神之力強大到能翻江倒海,搬山卸嶺的地步,否則就隻能眼睜睜看著好好的一顆金丹,爛在爐中。
苗神客提出的辦法,是請心猿出山,踹翻丹爐。
心乃五臟之首,五行屬火,是陽脈之宗,如果說腎神是一隻遊於玄水中的大龜,那麼心神就是一頭棲息在火焰山中的暴猿。
結丹之時,鼎下之火便是心火,燃燒的時間越長,這頭暴猿就越是憤怒,力量也就越強大,直到有了移山倒海,改天換地之神力。
張九陽等的就是這一刻。
吼!
心猿無懼一切烈火,一腳踢在那尊沉重如山的巨鼎上,讓內景世界再次地動山搖,震顫不已。
爐鼎不斷抖動,開始搖晃。
一擊不
成,心猿更加暴怒,在張九陽有意的放縱下,它的身形再次拔高,又踹上一腳。
轟隆!
這次爐鼎終於堅持不住了,龐大的鼎身轟然倒塌,然如一座崩潰的雄山,爐鼎也被掀翻在地,噴湧出無窮火焰。
仿佛大聖踹翻老君爐!
而在烈焰之中,一顆鴿蛋大小的泥丸豁然飛出,看上去臟兮兮的,卻有種驚人的異香。
心猿頓時被那泥丸吸引了,它無懼烈火,想要將泥丸抓入手中。
張九陽心中一凜,知道這時候如果控製不住心猿,就會被其吞了金丹,奪了造化,最後不僅竹籃打水一場空,還會因為心火過盛而亡!
心猿之法,雖然威力強大,但凶險也一樣很大。
“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