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九陽凝視著他，突然問道。
聽到這句話，諸葛羽冷笑一聲道：“你休想從我嘴裡套出半點話來！”
此時此刻，他心中對張九陽已經不僅是忌憚了，甚至都有點畏懼。
這個比他還要年輕十幾歲的男人，無論是修為還是智慧，都已經勝過了他。
“難道你自己還沒有意識到嗎？”
張九陽歎了一聲，道：“你現在性情大變，喜怒無常，其實都是因為這門神通的緣故，肉身不常駐，元神無所依，固然奇詭莫測，卻好似水中浮萍，漂泊無依。”
“如果你沒有受此神通所累，我想……你會是一個好對手。”
張九陽的聲音中有著一絲感慨。
就像嶽翎所說的那樣，諸葛羽是個聰明絕頂的人，曾經光芒萬丈風光無限的青年天驕，可再聰慧的人，一旦心中不定，受情緒左右，就很容易做出錯誤的判斷。
靜而後能定，定而後能慧。
失去了那份根植於內心深處的定力，才讓現在的諸葛羽空有智而無慧，喜怒無常。
聽到張九陽的話，諸葛羽默然良久。
他是一個聰明人，這次的慘敗，確實讓他為之警醒，張九陽所說不無道理。
“所以說，天尊真是在為你好嗎？”
張九陽冷笑一聲道：“他隻不過是將你當成一顆隨時可以拋棄的棋子，根本不在乎你的前程和死活。”
諸葛羽微微一震，良久，他緩緩抬起眼眸，露出一絲嗤笑。
“張九陽，不必挑撥離間，你根本不知道天尊的偉大，我願意成為他的棋子，如果我被拋棄了，也隻是我辜負了天尊的厚望，是我自己的問題！”
張九陽搖搖頭，這孩子沒救了，已經徹底被洗腦了。
他歎了一聲，提劍上前。
“張九陽，你也不用得意，我現在附身在你嶽母體內，你敢殺我嗎？”
“哈哈哈，你不僅不敢殺我，就連我一根汗毛都不敢動，不然的話……”
他話未說完，張九陽就伸手拽下了一根沈夫人的頭發。
諸葛羽：“……”
嶽帥咳嗽一聲，嶽翎則是瞪了一眼。
“沈夫人是我此世的母親，我自然不會讓她受傷，但拔根頭發還是可以的。”
張九陽的聲音依然平靜。
諸葛羽都有些懵了，他發現自己越來越看不透張九陽了，這個人的腦子好像和正常人有些不太一樣。
“諸葛羽，我可以再給你一個反敗為勝的機會，想要嗎？”
張九陽望著他，聲音仿佛有著一種特殊的禪意，伴隨著輕微的梵音，如菩薩低語，普度眾生。
這是白雲寺七十二絕技中的大梵禪音，和雷門獅子吼並列為兩大音功秘技。
和剛猛霸道的獅子吼不同，大梵禪音有點像密宗那爛陀寺的觀自在大羅密咒，可以通過聲音來控製人的情緒。
張九陽觀察到，諸葛羽似是受奪舍神通的影響，性情變得喜怒無常，情緒波動極大，所以他敏銳地抓住這一點，來攻破其心防。
“張九陽，你又要用什麼詭計？”
諸葛羽表現得很抗拒，但張九陽能夠看到他眼眸深處潛藏的那一絲觸動。
“沈夫人當年對你也很不錯，把你當半個兒子一樣看待，看在往日的情分上，你離開她的身體，附在我身上如何？”
張九陽張開雙臂，坦然道：“我會放開心神，任你附身。”
諸葛羽冷笑道：“張九陽，你當我是傻子嗎？恨嫁女死得不明不白，你的識海之中一定有古怪，怕是有至寶庇護吧！”
“你還真是聰明。”
張九陽歎了一聲，道：“果然騙不了你……”
頓了頓，他指了指嶽帥，道：“嶽父大人，嶽母畢竟修為不高，經不起折騰，不如您來做他的人質如何？”
嶽翎：“？？？”
嶽帥愣了一下，但看著妻子，他沒有多少猶豫，點頭道：“好，我來換夫人。”
張九陽對著諸葛羽道：“嶽帥身份地位極高，更能調度二十萬冀州軍，剛才你也看到了，連鎮北將軍都對朝廷如此不滿，你若附身嶽帥，振臂一呼，彆說贏我了，就算是當皇帝，又未嘗不可？”
諸葛羽繼續冷笑道：“張九陽，你怎會如此好心，其中必然有詐！”
頓了頓，他將目光放到嶽翎身上，微微一亮。
“張九陽，嶽母和妻子，你選一個吧。”
“想讓我放過沈夫人可以，讓嶽翎放開心神戒備，讓我附身！”
頓了頓，他又補充道：“那個青銅槍頭，也要還給我。”
張九陽麵色頓時大變，道：“不可能——”
“我答應了。”
嶽翎上前一步，聲音十分堅決。
“張九陽，身為人女，我不可能看著母親受難而無動於衷。”
兩人四目相對，神色交彙，微不可查地點點頭。
嶽翎太了解張九陽了，故而第一時間選擇配合，剛才張九陽是故意用話術引導諸葛羽主動提出要附身在她身上。
原因很簡單，她腦海中有九天玄女娘娘的觀想圖庇護。
諸葛羽自以為持青銅槍頭就能壓製住明王神性，從而奪舍，卻不知道明王早就被玄女娘娘壓得抬不起頭了。
當他進入嶽翎的識海後，迎接他的，將會是無比淒慘的下場。
諸葛羽看到張九陽陰沉的麵色，反而更加確定了，咬死不鬆口，就是要讓嶽翎來還沈夫人。
最終張九陽長歎一聲，不得不答應。
“我現在給你解開太乙封魔符，記住你的承諾，不要想著逃跑，不然接下來無論你附身在誰身上，我都會將你徹底鎮壓，然後放在茅坑底下！”
張九陽憤憤不平地威脅了一句，而後伸出手，準備解開太乙封魔符。
勝敗，將在此一舉。
可就在這時，天空中卻突然刮起了妖風，四周降下血雨，就連頭頂的月亮都變成了血色。
一道身影虛空而立，漂浮在血月下。
嶽帥渾身一震，脫口而出道：“天尊！”
張九陽和嶽翎瞳孔一震，連忙抬起頭來，看到血月之下，天尊靜靜立在空中，伸手一劃。
天空猶如被割裂的布帛，出現一道漆黑的門戶。
無數妖魔從其中探首，咆哮如雷。
嶽翎麵色瞬間變得慘白，不僅是她，就連久經沙場的嶽帥也如遭雷劈。
此時此刻，張九陽的腦海中冒出了一句話。
天尊來襲，第二次國公府慘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