索性河不算很寬,江聽玄拖著他迅速遊到了對麵,他眉頭緊皺,這才看了眼伏天臨的腹部,那裡已經被鮮血染紅——因為沒有靈氣,萬縱雲袍隻有基本的堅固,刺穿後也沒有恢複。
伏天臨臉色有些蒼白,捂住流血的腹部,語氣卻很鎮定,隻是加快了一些:“快走,不要在這裡停留。”
江聽玄皺著眉頭看了他一眼,略微遲疑,將他的手臂搭在自己肩上,扶著他往前。
但伏天臨隻走了一步便軟倒下來,臉色更加蒼白了。
他捂著腹部不斷滲血的傷口,有些斷斷續續道:“江、江師兄,我隻怕是不行了。”
江聽玄臉色寒冷,微抿唇角:“你隻是腹部受了傷。”
“可我如今□□凡胎,凡人若是腹部被刺,是會死的。”
他微微喘息,露出一絲苦笑來:“我真沒想到,不過才踏入秘境,就要隕落在這裡了。”
江聽玄抓著他肩膀的指間微緊,他並未說話,伏天臨便繼續道:“若是、若是我隕落了,師兄、請你、請你幫我照顧甜甜……”
他劇烈喘息起來,似乎已經沒有了說話的力氣。
江聽玄扶住他的肩膀,沉聲道:“伏天臨。”
可伏天臨隻是目光有些渙散地盯著頭頂晦暗的天空,仿佛憶起什麼美好的東西,他微微牽動唇角,臉上的表情卻有些悲傷。
“師兄,幫我照顧甜甜。”
他說著話,眼眸慢慢閉上,似乎已經累到了極致,連睜開眼的力氣都沒有了。
“伏天臨!”
江聽玄又喚了他一聲,但他仍然沒有睜開眼,隻有鼻間還有微弱的呼吸。
神子唇角抿得更緊了,看了眼那些還站在河對岸的人,他眼眸微沉,迅速把伏天臨抱了起來,快步往前,離開那些人的視線。
腦海中,係統疑惑道:“宿主,雖然無法驅使靈氣,可你也不算□□凡胎吧?我覺得你的傷口都開始愈合了,不過是受了一刀,會這麼虛弱嗎?”
無法驅使靈力不代表修者的體魄就會和凡人一樣,它實在有些弄不懂宿主這是什麼操作,還特意囑咐江聽玄照顧付甜甜?
“這你就不懂了吧?”
伏天臨淡然悠閒的聲音在腦海中響起:“體質是體質,可沒了靈氣驅使,人是會累的,剛跑了那一會兒我就覺得有點喘了,正好受了點傷,讓死冰塊背著我跑,我多輕鬆,不然累死了。”
“……”
係統無言以對。
它就知道宿主不可能中了一刀就連路走不動了,原來還是在薅死對頭的羊毛。
沉默稍許,它才低聲道:“可是,江聽玄沒有背你,他抱著你。”
而且還是那種公主抱。
伏天臨愉快的心情一僵,“靠,不行,我得讓他換個姿勢,這要是被彆人看見了,本首席還要不要麵子了?”
“可你已經‘重傷昏迷’了,突然醒來隻是為了讓他換個姿勢不會很奇怪嗎?”
係統如實提出了自己的見解。
伏天臨頓時懊惱。
“你怎麼不早說,早說我剛剛就加一句我想隕落得有尊嚴一點,讓他背著我了。”
這下子後悔也晚了,除非他‘傷勢’突然好了,又可以下地走了。
好不容易才薅一點,找到一個節省體力的方式,伏天臨有點舍不得放棄。
思索了一會兒,他自暴自棄道:“算了,公主抱就公主抱吧,反正沒人看見,死冰塊量他也不會亂說。”
想開了之後,伏天臨便不再糾結,開始心安理得地享受死冰塊代步,甚至還想睡一覺養養精力,畢竟他現在也是個凡人了。
而現實世界,江聽玄與他悠閒的境況卻全然不同。
他抱著伏天臨迅速跑進了河對麵的密林中。
這個世界天色晦暗,密林中更是昏暗一片,江聽玄不怕黑,抱著懷裡的男人不知跑了多久,露在衣服外麵的皮膚甚至多了些細小的劃痕,他才停下腳步,靠在一顆大樹邊將伏天臨輕輕放下。
昏暗寂靜的環境中,隻能聽到他劇烈的喘息聲。
他也失了靈力,縱然體質比普通人好一些,可剛剛拖著伏天臨遊過長河,又抱著他跑了這麼久,體力耗儘。
隻是這個世界詭譎混亂,哪怕累極他也無法放下防備。
喘息了會兒,他蹲下身子,扶著伏天臨的肩膀輕聲喚道:“伏天臨。”
靠在樹邊的男人臉色蒼白,唇角乾涸,除了微弱的呼吸聲,依然毫無動靜。
江聽玄低頭看向他腹部的傷口。
因流了不少血,染濕了衣物,傷口看起來有些嚇人,此地沒有藥物,也沒有可供包紮的東西,芥子戒打不開,他不知該如何為伏天臨處理傷勢。
略微靜默,他起身看了一圈。
周圍植株大多都是外界沒有的,難以辨認,他找了一會兒才找到一顆結著雪白果子的果樹。
沒有了靈氣不僅會累,還會餓。
江聽玄采了幾顆下來,又看了伏天臨一眼,略微猶豫,他拿起其中一顆咬了一口咀嚼咽下。
這果子沒什麼味道,好在水分比較多,可以補充一些體力。
等待了一刻鐘,沒什麼異樣,他才走到伏天臨身邊蹲下,將果子掰開,掰成小塊,塞入他口中。
索性求生的本能還在,伏天臨雖然昏迷不醒,但果子入了口,許是感知到水分,他唇瓣微動,輕輕咀嚼吞咽起來。
江聽玄見此稍稍鬆了口氣。
一連喂了他好幾個果子,他才自己也吃了幾個。
稍作休息,天色愈暗,密林裡的植物投下斑駁影子,在黑暗中如同張牙舞爪的鬼魅。
江聽玄看了眼蔓延而至的黑暗,麵色微凝,他重新將伏天臨抱了起來,邁著沉重的腳步在黑暗裡繼續往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