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城中逛了一會兒,才找到獻醉坊,不過進去的時候發生了一點小意外。
那坊口的小廝攔住了江聽玄,說婦人不得入內,這讓神子臉色一片寒冷。
伏天臨壓住溢出唇角的笑容,努力擺出一副倨傲模樣,道:“你瞎了狗眼?睜大眼睛看看,本姑爺是城主千金的夫婿,怎麼想進你一個酒坊還要受盤問?”
那小廝一聽他是城主千金的夫婿,忙惶恐道:“小的不敢,可我們這確實有規矩,婦人不得入……”
他話還沒說完,便被伏天臨打斷。
“這是城主千金的好朋友,你信不信我告訴城主,說你們蔑視城主府。”
“大人饒命!”
那小廝一下跪了下去,忙道:“您、您幾個請進。”
“這還差不多。”
伏天臨便帶著江聽玄和冷清靈正大光明走了進去。
獻醉坊裡麵看起來還挺高檔,不止有各種各樣的酒水,還有不少歌姬舞姬,都十分熱情大膽,貼著身子擦肩而過,看得江聽玄和冷清靈麵色直皺。
唯獨伏天臨如魚得水,左一口妹妹右一個姐姐,不一會兒就從姐姐妹妹中探聽到城主常去的那個包間,並且由一位美麗的‘妹妹’領著他們去了隔壁包間。
在包間坐定,見旁邊兩個人臉色都不太好看,伏天臨無奈搖頭,“修者修心,更修人情世故,冷師妹,江師兄,你們可曾想過,若有一天真的遇到此時這樣的境況,無法用修為解決一切,終究還是要靠自己的本事,修為並不是一切。”
冷清靈微垂眼眸,若有所思。
江聽玄卻看了他一眼,依然冷淡道:“我隻是不喜喧鬨。”
他並沒有嫌棄伏天臨勾搭這些‘姐姐妹妹’的做法,相反,神子反而看到了他強於他人的能力,這情況與他浪子多情時又有所不同。
“師兄沒有誤會就好。”
伏天臨朝他笑了笑,繼續說:“我剛剛問了這裡的姑娘,城主每次來這裡飲酒時都會小憩片刻,如果陳師弟沒討到鑰匙,可以等他到此處小憩的時候再讓他去偷,這樣即便發現我們的意圖,城主大約也隻會覺得是女兒的小心思,不會過多怪罪。”
畢竟那位城主確實很疼愛自己的女兒,就連陳庭宇求他放過冷清靈和賀宴痕,並準許他們五個人都住在城主府都答應了。
“可以。”
江聽玄淡漠點頭。
伏天臨想了想,又道:“或者可以更好一點,我請這位城主來喝酒,讓陳師弟作陪,這樣更方便。”
他話音還未落,便看江聽玄皺起眉頭,道:“不行。”
神子難得語氣有些波動:“我不想再扛一個醉鬼回去。”
伏天臨很想和他辯解一下那根本不是扛,而是讓他丟臉的公主抱,但想了想,終究沒把這話說出口。
靜默片刻,他勉強道:“好吧,那就主要讓陳師弟來,我隻輔助。”說到這裡他停了一下才安撫道:“師兄放心,隻要不喝那麼多,我的酒量還是可以的。”
隻是江聽玄依然沒有舒緩眉間褶皺。
商量了一陣子,說定主意,幾人便返回,準備看看陳庭宇成功沒有。
回到城主府,陳庭宇還沒回來,倒是賀宴痕已經在城中問訪了一圈,得知城主府鎮壓在地底的那個東西好像是一個活物,據說是這座城的守護靈,隻是不知為何要鎮住。
再過了一會兒,陳庭宇也回來了。
他臉色有些哭喪,伏天臨隻看了他一眼,便歎道:“沒拿到?”
陳師弟有些愧疚地低下頭,小聲道:“對不起師兄,我、我實在不知道怎麼撒嬌。”
“無妨。”
安慰了他一句,伏天臨才道:“我們還有彆的計劃,不礙事。”
言罷,他將之前在獻醉坊裡商議的辦法告訴了陳庭宇和賀宴痕。
陳師弟聽得認真,賀宴痕倒是十分驚喜:“還是伏天師兄有辦法,能探聽出這消息,這辦法不錯,就算失敗了,城主也隻會以為女兒胡鬨,不至於有更嚴重的後果。”
“嗯。”
伏天臨點點頭:“現在還有一個問題,城主休憩不知何時會醒,我們一旦到手,必須馬上去開門,一刻不得耽擱,若是還沒到目的地便被城主攔住,今後想再得到這鑰匙的機會便很渺茫了。”
“嗯嗯。”
陳庭宇打起精神,聽得認真。
伏天臨又問他:“你知道那鑰匙的具體模樣嗎?”
“我知道。”
這一次陳庭宇沒讓他失望,很快就道:“是一把黃銅鑰匙,挺大的,形狀像個彎月。”
“好,那就這麼說定了。”伏天臨掃了他們一眼,麵露鄭重:“成敗在此一舉,諸位,秘境難度越大,獎勵越大,希望我們都能活著出去。”
“嗯!”
……
獻醉閣。
今日城主像往常一樣來包間喝酒,隻不過這一次陳庭宇死纏爛打非要同他一起。
城主寵愛女兒,實在拗不過便隻好同意,還準了千金夫婿作陪。
三人坐在城主常用的那個包間,伏天極麵帶笑容,舉杯便敬:“嶽父真是海量,小婿萬萬不及。”
因解決了女兒的婚事,城主臉上冷厲退卻了一些,聞言也道:“你也不錯。”
兩個互碰一杯,皆各自飲下。
陳庭宇坐在旁邊,見他們推杯換盞,一杯杯酒水下肚,不由有些擔憂。
往日裡城主不過飲了幾杯便會休憩,可今日都喝了好多了。
等伏天臨和城主又喝了幾杯,他忍不住拉了伏天臨到旁邊小聲道:“師兄,夠了吧?”
城主見此也不惱,反而哈哈大笑了兩聲,覺得他們感情好。
伏天臨臉色隻有些許微紅,倒是沒發熱,他麵帶微笑,壓低聲音鎮定道:“城主是修者,但修為不高,這裡的酒挺烈的,隻有把他灌醉,睡著我們才好行動,否則隻是休憩,我們恐怕不等到那扇門前就會被察覺,機會隻有一次,必須成功。”
這話也是正理,一個淺眠的人與一個喝醉的人自然不可同時而語。
陳庭宇無法反駁,但他十分擔心:“可師兄你如今沒有修為,如何能灌醉他?”
“大不了我也喝醉好了,江師兄他們就在隔壁,你放心,我便沒有修為也能千杯不醉,我就不信了,我還灌醉不了這麼一個修為淺薄的修者。”
伏天臨看了眼心情不錯的城主,一咬牙又坐了回去。
他舉起酒杯,笑道:“您真是海量,我再敬您一杯。”
城主也微笑舉杯。
一杯又一杯,直到坐在旁邊包間的幾個人都有些待不住了,賀宴痕擔憂道:“伏天師兄怎麼還在喝?不是說好隻喝幾杯嗎?”
冷清靈也皺起眉頭。
唯獨江聽玄眸光內斂深邃,他看了眼隔壁的位置,道:“因為必須灌醉城主。”
賀宴痕愣了一下:“可我們之前說好……”
“因為我們都做不到。”
江聽玄冷淡的聲音打斷了他的話,神子漠然看他,目光深邃無比。
“你我都做不到,所以需要伏天臨去喝。”
賀宴痕愣愣看他,良久,這位性格開朗的師弟陷入了沉默,臉上的神情有些黯然起來,他微微抿唇,語調低沉:“我從未有一天,覺得自己如此無用。”
冷清靈也麵容沉默,但什麼話也沒說,包間又陷入了寂靜中。
另一邊,明顯有點喝多了的伏天臨在陳庭宇擔憂的目光下和城主勾肩搭背:“嶽父,我跟您說,嗝。”他打了個酒嗝,繼續開心道:“您的女兒真是漂亮,就是可惜,您隻有一個女兒,不然我把我兄弟介紹給您,您肯定滿意。”
城主看起來也喝大了,口齒比他還不清楚,聽到他這麼說,撫掌大笑道:“你小子不錯,很久沒人能和我喝這麼痛快了,來,再喝!”
“喝!”
伏天臨高興地舉起酒杯,兩隻杯子於空中一碰,再置於唇間。
城主笑得更爽朗了,又喝了幾杯,他猛得往桌子上一趴,還嘟囔著:“賢婿啊,我要和你結為異姓兄弟……”
伏天臨也笑了笑,回應道:“那感情好啊,大哥。”
旁邊陳庭宇看得心驚膽戰,等到城主趴下去了,才急忙湊上來,急切道:“師兄,你沒事吧。”
“沒事。”
伏天臨臉上熱情的笑意一收,看了他一眼,口齒清晰道:“他醉了,我們走。”
說著話,他直接在已經爛醉如泥的城主腰間扯出一枚黃銅鑰匙,然後便拉著陳庭宇迅速出了包間,於隔壁彙合。
隔壁幾人看到他完好地走了出來,手裡還拿著鑰匙,總算鬆了口氣,賀宴痕有些緊張道:“那我們快走,免得他醒來。”
“嗯。”
伏天臨把鑰匙拋給他,腳步有些輕浮地走到江聽玄身邊,指著他語氣正色道:“我要你扛著我,記住,是扛著。”
他特地強調了後三個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