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喬牧也捏著幾張缺角的紙翻來覆去地看,又上手輕撫,隨後肯定道:“這是票證的謄抄本,吏部撥款或是轉讓銀錢用的是宮裡特製的紙張,強韌平滑,可保五十年不腐不爛,也不易燒毀,原件應該是早被張琮銷毀,可能是忘了也可能是留著做把柄,這才叫白墨找了出來。”
薑義微一沉吟,認為他雖是深林中一名與世無爭的老者,目測武功水平,卻也是個一等一的高手,不至於辨不出他們做的假把式,但他察覺二人蹤跡,願意陪他們演這一回,於是她道:“既然如此,那書房我們就不去了,改道去倉庫。前輩喜不喜歡竹子?”
園丁喜道:“你要送我竹子?”
瞧他林中有樹有花,隻是數量不多,薑義猜他可能是喜歡林中這樣閒靜安逸的環境,聽了回話,便道:“我那客棧後邊種了不少竹子,前輩若是喜歡,隨時上門取就是了。”
說罷,才顧及到他行動不便,不禁責怪自己的疏忽,又道:“不如前輩說一說喜好的品種,我去給您找來。”
旁人看他這個缺胳膊少腿的老頭時眼中總帶著憐憫,鮮少有她這樣相處得自然無比的,園丁當下放聲大笑,點了點頭,看著很是歡喜,可並未多言,便急匆匆轉身離開。
薑義不知他突然離開是另有緣由,隻當自己冒犯了前輩,不由得心生愧疚。
喬牧也道:“他可能是聽見襄姨醒了,過去搭把手。”
薑義搖搖頭,拋開諸多憂慮,道:“等這藥效退下,最快也得天黑以後她才能醒。可能是張琮的人追來了,我們還是快些走吧。”
兩人還是從那條地道進了倉庫,這會樓裡隻有姑娘們在,姑娘們在突然見到兩個陌生人,卻無動於衷,個個神情麻木,隻有一人緊盯著他們,警惕與希冀皆有。
薑義上前道:“你便是錢寡婦的女兒?”
錢姑娘登時大喜,道:“是不是我娘讓你們來的?她肯救我出去麼?”
這話聽著有些奇怪,薑義心想,她在這地方唱了許久,總不可能隻有許多一個孩子發現了不對勁,若是這些姑娘們的家裡人都知曉此事,又為何遲遲不來。
她又觀察一下姑娘們的神色,有冷漠有難過,甚至有嘲諷。這樣的態度令薑義心頭發麻,頓時明了這一切的緣由。姑娘們的家裡人可能是不敢救,可能是不能救,但更多的,應該是不想救。
這事一旦被人抖摟出去,就會像薑義對張源說的那樣,姑娘們名聲儘毀,連帶著他們一家也會蒙羞。
多少驕陽般燦爛的姑娘死於“名聲”二字,就好似人活在世上,除卻名聲就彆無他用,等到了人死不能複生的時候,又開始讚頌她的“好名聲”,這與狀元村裡頭立的牌坊,簡直太像。
眼下還有其他要緊事,薑義就隻交代了她幾句,要她安心,又寄希望於她能夠勸導其他姑娘,隨後便說回了此行最初目的。
薑義問道:“你在這兒的時候,可曾見過城中另一位知州,李有才李大人來過?”
錢姑娘道:“見過,張琮時常宴請官員,這位李大人每次都有來的。”
薑義疑惑道:“每次都來?他們關係很好?”
錢姑娘道:“這我就不清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