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神仙這些時日,在山上可還住得習慣?”
鄭錢眯著眼睛,口中慢嚼細咽,看似平常的問候,卻讓老道士察覺到一絲不懷好意。
老道士表麵風輕雲淡,鄭錢也看不出端倪,實則內心還在打鼓。
今夜設下這鴻門宴,鄭錢已經做了萬全準備,收拾一個招搖撞騙的老家夥,自然不在話下。
但殺人還要誅心,所以他才漫不經心!
“老道閒雲野鶴慣了,不論是高門宅院,還是荒郊野嶺,於老道而言,都並無差彆,何況大當家盛情款待,豈有不習慣一說?”
老道士見鄭錢吃著酒嚼著肉,心下也微微一鬆。
“老神仙不愧是世外高人,此等心境,我等凡夫俗子,當真拍馬難及。”
鄭錢這話雖然說得客客氣氣,可那語氣卻一副高高在上的調子,還帶著隱晦的陰陽怪氣,讓老道士心頭一突。
這渾蛋笑裡藏刀,不得不防。
若不是慎重調查一番,鄭錢也對老道士深信不疑,但此刻看他裝模作樣,心中不免冷笑。
看你還能裝到什麼時候。
鄭錢站起身,手上端著酒碗,對著眾人就道:
“來,二弟、三弟,我們敬老神仙,青城山有老神仙坐鎮,往後必定能夠風調雨順,更加輝煌。”
“對對。”
三當家也附和道。
老道士與梁末對視一眼,老道士眉眼微微閃動,笑道:
“大當家言重了,能結識大當家這等英雄豪傑,乃是人生一大幸事。”
四人抬起酒碗,將碗中的酒水一飲而儘,每個人卻心思各異。
“好酒量。”
鄭錢在一邊豎起了大拇指。
“這酒太淡了,不過癮。”
老道士砸了砸嘴。
這酒和宋言釀的五糧液相比,確實淡了一些,但這是糧食釀的米酒,甜中帶象,口感清冽,到也不錯。
“看這意思,老神仙也是海量啊。”
“今天我得跟老神仙比試比試。”
鄭錢一聽老道士這話,當即就來了興致。
在裝模作樣上,他比不過老道士,但在酒量上,他還是非常有自信。
青城山上,沒有一個人能喝的過他,彆看他此前隻是一個文弱的書生。
“來!難得大當家有如此雅興。”
老道士也不知道鄭錢葫蘆裡到底賣的什麼藥,但一切都準備妥當,他也沒有什麼好擔心的。
反正見招拆招,今夜就讓鄭錢當一個飽死鬼。
兩人你一碗我一碗,梁末和三當家見二人興致高昂,也加了進去,絲毫沒有含糊,跟著一起比拚了起來。
直到七八碗酒下肚,三當家先撐不住了。
鄭錢也有些發懵,但一想到還有正事要做,就說道:
“老神仙果然厲害。”
老道士依舊麵不改色,鄭錢心知,照這麼喝下去,自己指不定也要出醜,便笑道:
“不如先緩緩,吃些肉墊墊肚子。”
老道士心頭冷笑,就這點酒量,也敢與老夫拚酒,真是老壽星吃砒霜,找死!
“好,先緩一緩,再喝下去,老夫怕是要出醜了。”
哈哈……
突然,鄭錢落坐之後,像是想到了什麼事情,突然高聲放笑,惹得梁末不解問道:
“大哥這是怎麼了?不會是喝多了吧?”
三當家也看著鄭錢,眼神有些迷惑。
鄭錢卻旁若無人一般,笑得前俯後仰,猛拍大腿,
“二弟有所不知,近日,小的們去周安縣打牙祭,路過郭家村,遇到了一件趣事。”
“什麼事情,這麼有趣?”
三當家一下子就來了興致。
可老道士一聽郭家村三個字,渾身猛地一顫。
如宋言所料,這狗東西,定然是查到了什麼。
殺人不過頭點地,他卻要溫水煮青蛙,還揣著明白裝糊塗?
“聽說那郭家村的村民一夜之間,上吐下瀉,一個個病的死去活來,你們猜怎麼著?”
除了老道士,其餘幾人都向鄭錢投去目光。
鄭錢見眾人的情緒都被他調動起來,眼角餘光掃向老道士,笑道:
“那郭家村的村長以為是妖邪作祟,就請了一個老道士來村子裡設壇做法。”
他故意咬著老道士三個字,果不其然,梁末和三當家都下意識看向老道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