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是當朝皇帝,天降災禍,一眾臣工也是紛紛覲言,要求皇帝下罪己詔,以示天下,而不敢讓皇帝以生人性命祭祀上天祈福。
他怎麼敢的?
宋言聞言,麵色巨變,臉上雖然閃著慌張之色,但言語還算鎮定。
無他,這一切都在他意料之中。
表現的慌張,不過是為了掩人耳目,
“陛下明鑒,家父畢生之願,便是守護大燕疆土,保一方百姓免受戰亂之苦,小子自小便耳濡目染,又豈敢為一己私利,殘害無辜生民?”
“你當真有醫治瘟疫的辦法?”
惠文帝緩緩點頭,言語也柔和不少,顯然宋言的回答讓他滿意。
宋言這才抬眼與惠文帝對視,重重點頭,
“小子不敢期滿陛下。”
“陛下,瘟疫恐怖如斯,連太醫院的禦醫都束手無策,豈是一個連醫術都不懂的小子能夠醫治的?”
“林大人所言極是,陛下切莫聽信讒言啊?”
眼見惠文帝沉思,吏部尚書林莫測覺得茲事體大,便立刻站出來質疑。
除他之外,還有另外一人,乃是工部尚書趙康。
惠文帝默不作聲,掃了林莫測與趙康一眼,目光再次落在另外兩人身上。
戶部尚書吳定對宋言與武侯府倒是沒有敵意,但想到宋言輕言能夠醫治瘟疫,也覺得不可信,搖了搖頭,
“陛下,臣也覺得此事,還需慎重。”
他這話雖然不偏不倚,但講和沒講,區彆也不大。
惠文帝召見宋言,自然也做過調查,宋家城外的莊子,如今農戶的情況如何,一目了然。
“丞相以為如何?”
惠文帝輕輕點頭,目光落在最後一位鶴發老者身上。
王鶴年站在眾人首位,略微思索,作揖道:
“臣以為,此事駭人聽聞,不可輕易估量!”
“陛下,臣倒是覺得,既然宋言言之鑿鑿,必然不敢欺君罔上。”
最讓宋言意外的,高顛居然會認同他的說法?
可當高顛加重欺君罔上四個字的時候,他這才恍然大悟,這老混蛋,是故意給他戴高帽。
若是宋言真的能夠醫治瘟疫還好,若是不能,那便是欺君罔上。
屆時,不僅宋言一人獲罪,還會連累整個武侯府。
惠文帝又豈會聽不出他話中的意思,隻是輕輕掃了高顛一眼,再看向宋言,
“你可知道,欺騙朕的後果?”
高顛渾身冰涼,低下頭。
宋言沒有應答,反而自顧著道:
“小子請的郎中,就在莊子上,是真是假,陛下命人去莊子上一探便知。”
他真有辦法?
眾人再次看向宋言,眼中無不是驚訝。
若惠文帝當真命人去莊子上探查,是真是假,一目了然。
還是他瘋了不成?
高顛身子晃了晃,聽宋言這言語不卑不亢,有一種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的異樣,難道這小子是有備而來。
難不成,他此前的紈絝不化,都是裝的?
“陛下……”
高顛還想開口,便被惠文帝擺手製止,話到嘴邊,他也隻能硬生生咽了下去。
“此事,朕已命人去查了,不日就會有結果,若你真能醫治瘟疫,那對於感染了瘟疫的百姓而言,便是大功一件。”
“小子不敢居功,隻是看不得無辜百姓死於非命而已。”
這話,宋言說的大義凜然,眼角餘光還掃向高顛,見他一臉鐵青,心中是大為欣喜。
“你倒是謙遜。”
惠文帝笑了笑,話鋒一轉,又再次語出驚人,
“聽聞,你除了有醫治瘟疫之法,還有安流民的良策?”
此言一出,眾人再次驚然,他們剛剛還在爭論不休,如何妥帖安置受災的流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