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人不僅是縣衙的衙役,還是一個關係戶,是縣裡的商戶朱彬的侄子,當初也是朱彬費儘心機,才為他謀了一個公職。
他聞言,後背冷汗直冒,直接跪拜在地,驚聲辯解,
“大人,劉氏犯婦雖然是在小人管轄之內,倘若她真的出事了,小人難辭其咎,但下毒的確實不是小人。”
他抬眼看著柳玉麟,渾濁的雙眼中,對生存的欲望,強烈到了頂點,
“請大人明察,王虎深知事情敗露,不可能全身而退,所以……故意誣陷小人,小人是冤枉的。”
“你們之間有仇?”
柳玉麟看似漫不經心,實則心意通達,他步步為營,一直將注意力放在吳誌鵬身上。
四名衙役,除了王虎之外,其餘人最多狗咬狗,一嘴毛。
到最後,能夠真正幫他識彆出下毒真凶的,隻能是吳誌鵬。
牆倒眾人推,樹倒眾人踩,吳誌鵬不過是個縣丞,但在周安縣這一畝三分地,他說了還不算。
這次他有備而來,為了避免胡攪蠻纏,等柳玉麟揪出證據,不信他還能穩坐釣魚台,冷眼旁觀。
到時候,看他啞口無言,拿什麼狡辯。
“無冤無仇。”
朱能麵色漲紅,咬牙切齒。
“既然無冤無仇,王虎為何要汙蔑你?”
柳玉麟目視朱能,見他沒有反駁,指著另外兩人厲聲喝道:
“為何不汙蔑他,或者他?”
柳玉麟深知,若不把這一潭水攪渾,這些人隻會渾水摸魚。
隻要事不關己,絕對高高掛起。
等真正威脅到性命的時候,他們才會不管不顧,直言不諱。
當然,這件事情也不難,他要是沒有辦法,最多交給宋言來處置,以宋言狡猾多謀的腦子,要查出下毒的真凶,並非難事。
宋言還不知道,自己不知不覺中,居然成了柳玉麟最後的底牌。
要是他知道柳玉麟的想法,非要告訴他,凡事還要靠自己,他又不是萬能的。
話說回來,柳玉麟之所以如此行事,一方麵也是為了從吳誌鵬的身上試探黃友新的真正目的,對方現在已經喪心病狂,若是縣衙內部還不穩定,到時候腹背受敵,他和宋言就是有三頭六臂,也難以招架。
朱能啞口無言,吳誌鵬輕咳嗽一聲,突然開口,
“柳大人,眼下,公說公有理,婆說婆有理,不如將四人都關押起來,分彆上些刑具,不怕他們不是如實招供。”
想渾水摸魚?
柳玉麟心中冷笑,吳誌鵬看似公正,沒有偏袒任何一方,但事情一旦放下,接下來隻要他使一些伎倆,又是另外一番說辭。
“吳大人的意思是,他們之中,除了下毒之人,還有共犯?”
吳誌鵬一愣,捉摸不透柳玉麟的意思,
“柳大人這是何意?”
“倘若沒有主謀和共犯,隻是一人所為,那為何要同時關押四人?這豈不是對無辜之人不公平?”
“這……”
吳誌鵬語塞,麵色越發難看。
在他眼裡,這些都是草芥一樣的性命,死傷再多,隻要達到目的,都是值的。
柳玉麟轉身,目視吳誌鵬,眼中冷意連連,
“吳大人,不管是田家滅門案,還是此案,本官都是主審,希望你能看清楚自己的身份,我很討厭我在做事的時候,彆人在便是指手畫腳。
曾經,也有人這樣過,後來……他的手和腳都搬家了。”
一想到昨夜黃友新派人追殺他們,柳玉麟雙眸血紅,再也忍不住爆發。
去你媽的黃家,老子還是慶國公府的嫡長孫啊。
吳誌鵬一怔,指著柳玉麟怒喝道:
“即便你是縣令,但也不能一手遮天吧,你莫是忘了,黃大人還在周安縣呢,就不怕我轉告黃大人嗎?”
“你倒是試試看啊,你以為我慶國公府是擺設不成?區區一個黃家,說實話,我還沒有真正放在眼裡。”
柳玉麟冷笑。
“說得好。”
宋言也忍不住拍手叫好!
二人這天不怕地不怕的架勢,讓吳誌鵬毛骨悚然,心中更是打定主意,既然已經站在對立麵了,就決不能讓兩人活著,無論付出何等代價。
而跪拜在地的四名衙役,見柳玉麟區區一個縣令,原來還有國公府的背景,難怪不將黃家放在眼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