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先生,我這算不算以德報怨?”
宋言見他迫不及待飲了一口酒,絲毫沒有大師風範。
他皮笑肉不笑地看著棋盤上殘局,黑子似乎已經穩操勝券,譏諷道。
黃蓋一怔,被宋言的直言不諱嚇了一跳,站在呂不惑身後默然不語。
呂不惑的注意力全在五糧液上,聽聞宋言怒氣極重的追問,砸了砸嘴,也忍不住失笑道:
“小友這是在怪我?”
“若是沒有呂先生的允許,院中的學子,恐怕也不敢私自聲討在下吧?”
江南名院的一舉一動,豈能逃脫呂不惑的掌控?
黃旭膽敢毫無顧忌的在學院中挑唆學子,若是沒有呂不惑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定然辦不到。
這或許是呂不惑與黃友新狼狽為奸的結果?
“寶劍鋒從磨礪出,梅花香自苦寒來。”
呂不惑意味深長的看著宋言,淡淡道。
宋言眉目一凝,氣道:
“感情,在下還要感謝先生的栽培?為在下提供了這麼一塊磨刀石?”
“這酒,就當作是你的謝禮了。”
呂不惑舉著手中的酒壺,堂而皇之道。
“呂先生的臉皮之厚,在下望塵莫及。”
宋言也不客氣。
可他這話一出,呂不惑還未說什麼,黃蓋麵色一變,看著宋言冷聲道:
“老師德高望重,豈是侯爺能隨意用言語侮辱的?”
“無妨無妨。”
呂不惑反而不在意,擺手攔住黃蓋,宋言掃了他一眼,心中同樣沒有生氣,反而高看了他一眼。
“小友棋藝如何?”
呂不惑一手拎著酒壺,一手指著棋盤上的殘局,笑道:
“不妨對弈一局如何?”
宋言冷哼一聲,
“先生擲黑子還是白子?”
“自然是白子。”
“白子恐怕難有贏麵吧?”
“此前,我與小友的想法一樣。”
呂不惑搖頭,
“可當小友踏進建康府的那一刻開始,白子反而由危轉安了。”
他手擲白子,輕輕落在棋盤上,那原本已經毫無生路的白子,居然瞬間被盤活。
“小友以身入局,勝天半子,老夫佩服。”
呂不惑的麵色突然一變,看著宋言肅然道:
“老夫有個不情之請,還望小友能夠成全。”
宋言表麵依舊風輕雲淡,但心中已是驚濤駭浪,呂不惑的話讓他震驚不已。
他明知黃家的布局,卻還是以身入局,全在呂不惑的猜測之中,這老頭比孔彬也不遑多讓。
大燕的讀書人太過軟弱,隻會紙上談兵不說,心中更是麻木不仁。
“先生但說無妨。”
宋言也收起了輕視之心,麵色一整,輕聲道。
“若是小友不嫌棄,叫我一聲呂老哥即可。”
宋言沉吟之後,微微點頭,呂不惑這才誠懇道:
“為天地立心,為生民立命,為往聖繼絕學,為萬世開太平,這二十二個字,可否留在江南名院,作為校訓?”
“老哥既然已經看出來我的用意,我豈有拒絕的道理?”
宋言苦笑道。
呂不惑頓時開懷,
“好,來……黃蓋,你也坐下,今日我們三人痛飲一杯……”
閣樓外,大壯本有些心不在焉,當聽聞呂不惑的話之後,心頭猛地一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