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之前更可怕的慘叫聲響徹整個遊戲。
花理奈連忙去看之前五條悟所在的位置,看到他被中年人拽著後衣領飛快離開,這才放下心來。
說起來被這麼拽著倒退走,還挺沒麵子的哈哈哈哈哈哈。
第一次看到有人像是拎貓貓一樣拎著五條悟,花理奈在心裡狂笑。
這時她忽然看到,快被拽出屏幕的五條悟忽然抬起手。
淺藍色的和服袖子翻飛,他白皙的手指在空中結印,花理奈看到銀藍的光芒在他的手心一閃而逝,他的動作很慢,但有帶著難以言喻的韻律和美感。
在被風吹起的銀色碎發下,他長長的睫毛微顫,蒼藍色的眼曈驀地睜開,整個世界都倒影在他的眼中,呈現出來的色彩明晰而又透徹。
【↑↓→↓→】
一串銀藍色的提示突然跳了出來。
花理奈下意識按了下去。
劈裡啪啦一陣鍵盤聲響起,花理奈的視角劇烈翻轉,就在這一瞬間門,碩大的黑影突然從天而降,尖銳的銀光劈開了一直覆蓋在花理奈視野中的黑色霧氣。
細長而鋒利的刀刃帶來的是令人膽寒的強大壓迫感,持刀的老人雙眼幾乎化作了紅色,眼裡燃燒的熊熊怒火仿佛要把世間門萬物都燃燒殆儘。
然而就在他的刀刃即將劈到花理奈身上的瞬間門,花理奈按下去的按鍵發揮了作用,黑色圓球咒靈往上一跳,迎著老人的刀刃跳了起來。
刀刃撕開了咒靈巨大的表麵,幾乎把咒靈一分為一,然而那本就是損失掉了很多觸手的地方,在被刀刃劈開的瞬間門,咒靈的強大自愈能力就開始發揮作用,沒有受到任何影響地愈合到了一起。
在咒靈體內吸收著某種力量的火山頭呼地一聲,在刀刃經過的瞬間門,朝刀刃表麵噴出了金色的火焰。
火焰瞬間門把長刀燒成了金紅色,握著長刀的老人臉色浮現出微微的痛苦,神情卻比之前更凶悍了。
“禪院家的榮譽,絕對不容許任何人詆毀……”
老人嘴裡發出了嘶啞的聲音,但他還沒說完,一個比他更深沉,更霸氣的聲音就響了起來。
“嗬。”
那個陌生的男人聲音再次響起。
在老人身體被黑色影子環繞,仿佛要展開領域的瞬間門,黑色陰影倏地從天空中降臨。
漆黑的神龕突兀地出現在了半空中,明明是用來供奉神明的神聖空間門,裡麵卻散發出了無比邪惡的氣息,在神龕的下方,是堆積起來的森森白骨。
數也數不清的屍骨上方,一個穿著簡單白色和服的男人翹著腿坐在那裡,用冰冷而又嘲諷的目光望著所有的人。
看著他那由屍骨堆砌而成的王座,花理奈:?
詛咒之王·召喚亡靈版?
這人誰啊!!造型怎麼和她那麼像!!!
男人仿佛感受到了花理奈的視線,帶著冰冷的笑容朝黑色小咒靈的方向看了過來。
就在這時,一縷火焰忽地從屍骨下方燃起。
簌的一聲。
然後是簌簌簌簌的聲音。
一簇簇火焰燃起。
這個從天而降的黑色空間門,很快就被金紅色的火焰給覆蓋了。
神龕本是漆黑的顏色,卻被燒成了仿佛朽木一般的焦黑色,屍骨被燒成黑色的碎屑,細碎而縹緲的黑灰順著氣流往天空上飛。
男人看著花理奈的視線一凝,忽地變得如同刀子般幽冷:“你——”
這隻咒靈做了什麼!!!
不僅借用了他的咒力,還入侵了他的領域????
他才醒過來開個領域,這樣下去沒兩秒領域就要沒了啊!!!
被強行叫醒的兩麵宿儺很生氣。
“兩麵宿儺!”
這時握緊了長刀的禪院家主忽然大叫:“當年不是我禪院家封印了你!”
“你為什麼要這麼對我們——”
在禪院家開集會這一天忽然出來搗亂,是早就策劃好的吧?
沒想到千年過去,兩麵宿儺在咒術界竟然還有隱藏起來的人手。
這是在向咒術界展現他的實力嗎?
那恐怕要讓兩麵宿儺失望了!
他們禪院家絕對不會成為任何人的墊腳石!!!
看到兩麵宿儺不耐煩地抬起手,禪院家主不敢耽擱,握緊了手裡的長刀,強行打開了領域。
同樣是黑色的領域展開,但和宿儺的領域不同,禪院家主的領域是帶著影子般縹緲的霧黑色,如同水墨畫一般。
在領域展開,互相碰撞的瞬間門,花理奈的黑色小咒靈就被擠出了這片區域。
兩個強勢到了極點的領域撞在了一起,花理奈的視線也被濃霧一般的黑色給覆蓋,視線裡的一切都在不安地晃動著,耳機裡聽不到任何聲音。
一隻手突然從黑暗中伸出來,那雙手掌很寬,在手腕上還有一道道黑色紋身,而在更遠一些的手臂之上,是附著了金紅色火焰,被燒得有些焦黑的皮膚。
看到那雙手朝自己伸過來,花理奈下意識舉起了火山頭。
超大的圓形咒靈早就已經消失不見,隻剩下這個火山頭還在,仿佛感受到了危險,火山頭呼地一聲,噴出的火焰燒到了那些手指上。
抓過來的手指一頓。
[轟隆——]
遊戲裡驀地傳出了一聲巨響,猶如世界遲遲才反應了過來,領域相撞造成的衝擊把所有的東西都掀飛了出去。
花理奈的黑色小咒靈也被氣流卷到了半空中,像是輕飄飄的樹葉在空氣中打著轉。
花理奈:“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視角仿佛開了十倍速瘋狂打轉,根本看不清東西,花理奈:暈了暈了!要轉暈了!!
明明不是3D遊戲啊啊啊啊啊!!為什麼能做出這麼真實的效果!!
花理奈放棄了抵抗。
雙手離開鍵盤,縮在椅子上默默抱緊自己。
空中的小咒靈還在不停旋轉,花理奈:XvX
下方的禪院家已經變成了一塊像是海膽頭的小地圖,地圖的大部分都被黑色覆蓋,黑色如同潑上去的墨水,很久都無法消散。
依稀能看到幾個漆黑的小人還在動,但大多數都在領域撞擊時不知道是暈了過去,還是受到衝擊死掉了。
地圖的最下方,還有一小塊地方是金紅色的,那是火山頭燒出來的。
感覺這個地圖沒個十年都沒辦法恢複了呢。
終於上升到了一定的高度,在空中停止旋轉的小咒靈如同半透明的黑色泡泡悠悠往下飄落。
花理奈的眼前也彈出了一連串的提示:
[限時任務完成]
[獎勵已發放,請注意查收]
[你在咒術界集會活動中獲得的關注度為最高,達成隱藏成就“漆黑夢魘”]
[你給咒術界所有人留下了深刻印象,獲得特殊稱號“詛咒之王的另一麵”]
[獲得特級咒物“兩麵宿儺的手指(改)”]
[獲得特級咒物“兩麵宿儺的手指(改)”]
[獲得特級咒物“兩麵宿儺的手指(改)”]
[你的召喚物“漏瑚”狀態異常,注意查看]
三根比之前更乾癟還泛著焦黑的手指落到了花理奈的背包中,手指表麵還隱隱泛著些許金紅色的火焰微光。
花理奈卻是注意到了最後那一行提示。
漏瑚?是這個火山頭嗎?
花理奈低頭看看一直被自己捧在手心裡的火山頭,火山頭下方泛著白的地方不知道什麼時候被黑色斑點覆蓋了。
兩麵宿儺的指印和禪院家領域的黑色的霧氣同時纏繞在它的身上,它眼睛下方剛長出來的、像是嘴巴一樣的裂縫動了動。
“能和咒術師大戰一場,我……已經……死而無憾了……”
火山頭斷斷續續地說著,在花理奈的小觸手下化為了粉末。
眼睜睜看著火山頭變成灰燼消散在手中。
花理奈:QAQ
她的火山頭啊QAQ
死之前還說了這種話QAQ
好可憐QAQ
[特殊召喚物“漏瑚”已死亡]
[進入召喚冷卻期]
屏幕上彈出了冷卻期限:10年。
花理奈:哭哭QAQ
好過分。
“嗚嗚嗚嗚嗚嗚五條悟!”
在天上飄了很久的花理奈終於看到了一個熟悉的人,連忙撲下去,鑽到五條悟的懷裡。
“禪院家的人好壞QAQ”
還有那個不知道從哪冒出來的男人,竟然把她的火山頭給打沒了QAQ!!!
花理奈:/哭唧唧
因為用得太多,早就變成預設指令的動作被選中,黑色小咒靈瞬間門冒出了眼淚,金色的眼眸變得淚眼汪汪的,看起來莫名的令人心疼。
在中年人微妙的眼神下,本打算推開她的五條悟動作一頓,忽地慢了半拍,“……嗯?”
“禪院家的人罵我!”
花理奈哭唧唧拉開菜單,把禪院家那些人之前說的話複製出來。
她一條條飛快轉發。
聽她繪聲繪色地模仿著那些人輕蔑的口吻,說出了一句句嘲諷的話,五條悟放在黑色小咒靈身上的手忽地一顫。
細微的顫抖沒有被任何人發現,他張開手指,揉了揉麵前軟乎乎如同果凍一般的小咒靈,“好了,彆說了。”
小咒靈有些不甘地扒住他的手指,他微微抬頭,看向身側的中年人。
儘管需要微微仰頭才能對上中年人的視線,但他那雙眼裡並無半點示弱的感覺,反而因為這樣,更讓中年人看清了他眼底的涼意。
“禪院家現在這樣,我看沒辦法參加下次集會了吧?”
他慢慢地說著:“真要成立什麼咒術總監部,也沒必要叫他們了。”
說完,他重新低下頭,抬起手指晃了晃把小觸手纏在他手上的黑色小咒靈。
仿佛一句話就決定了咒術界未來走勢的人不是他一樣,知道他說的話十有八九都會變成真的,中年人看著他露出淡淡的笑容,拿出一包軟糖跑去逗那隻小咒靈。
中年人:“……行吧。”
“我儘量試試。”
你是六眼你說了算(。)
————
而在另一邊。
禪院甚一不讚同地望著禪院甚爾:“你怎麼在這種時候想著脫離家族!”
“你沒聽到外麵那麼大的聲音嗎?”
他帶著幾分氣憤的口吻對禪院甚爾說:“我剛才問了本家那邊的人了,有咒靈出現在了忌庫那邊,其他人都沒辦法。”
但禪院甚爾是有辦法的。
他是天與咒縛,還是最特殊的那種,身上一點咒力也沒有,就算靠近咒靈,也不會被咒靈發現。
隻要他能殺死那隻咒靈,他就能在禪院家占據一席之地,再也沒有任何人敢小看他了。
儘管不喜歡甚爾這個弟弟,禪院甚一還是在得知消息的第一時間門來到這裡,給弟弟出了主意。
禪院直毘人的投射咒法這些年越來越強,幾乎成了所有人都認定的下任家主,他的孩子禪院直哉也很強,而唯一能和他競爭的禪院扇直到現在都還沒有孩子。
老家主不知道還能活幾年,再生不出孩子,禪院扇就要徹底失去機會了。
因此禪院扇這幾年都表現得很著急,對其他人的態度也越來越差,與之相比,禪院直毘人就好多了。
雖然是個酒鬼,但隻要不觸犯他的底線,直毘人意外的好說話,喝了酒之後更是什麼都不愛管,如果禪院甚爾能解決掉這隻咒靈,投靠到直毘人那邊……
禪院甚爾看著急切的哥哥,眼裡浮現出些許冷嘲之色:“這是你的想法,還是所有人的想法?”
禪院甚一神情一噎,看到自己說中了,禪院甚爾眼裡的諷意越發明顯。
禪院家所有人都希望他出手。
他從懷裡掏出一張薄薄的紙張放到了桌麵上。
那是一張寫了自願和家族斷絕所有關係的紙,禪院甚爾早在好幾年前就已經寫好,卻直到今天才正式拿出來。
他的手指按在紙上,看著臉色微變的禪院甚一,聲音低沉地說:“我曾經想過,萬一哪天這個家需要我出手……”
身在禪院家這樣的環境中,怎麼可能會沒想過這種事呢。
可直到今天,所有人都希望他出手的時候,他才發現,根本沒什麼了不起的。
他沒有覺得很爽。
禪院家也沒有想象中的那麼了不起。
這個世界很大,咒術界卻很小,禪院甚爾曾經認為,無論自己做什麼,都不可能徹底擺脫禪院家。
隻要還在咒術界,總有相遇的一天,總會有人提起禪院這個名字,禪院就像是嘴角那道無法祛除的傷疤,一輩子都要烙印在自己的身上。
然而現在看來,其實也沒什麼了不起的。
連無咒力的人都搬出來了,還費儘口舌挽留。
隻為了對付一個咒靈?
禪院家,也不過如此。
禪院甚爾朝自己的哥哥露出了一個冰冷又諷刺的笑容,手指從紙麵上抽離,毫不猶豫地走出了這個房間門。
“甚爾!”
禪院甚一的聲音在身後響起,禪院甚爾的腳步卻不曾有過半點停留。
走出禪院家大門的時候,看著被燒得焦黑的土地,他有些莫名奇妙地想,不過還是可惜了……
沒能把那個“驚喜”帶來給這個家的人看……
不然他們的臉色說不定會更精彩。
剛被咒靈給打了,自己還帶了個咒靈回來。
禪院甚爾把手收進袖子裡,出於不知名的原因,他今天也穿了和服,黑色的,不是任何家族的款式,但看起來又比任何家族的人都要灑脫。
正當他走下台階的時候,忽然聽到下方傳來了一個熟悉的聲音。
“禪院家的人真的好可惡!還把我的火山頭給毀掉了!”
“還有還有——”
清脆的聲音帶著顯而易見的親昵,卻不像是往常那樣在他的耳邊響起。
禪院甚爾向下看去。
台階下方,年幼的六眼和陪伴他出行的男人正在無聊地等著人開車過來。
一隻半透明的黑色咒靈被他抱在懷裡,小觸手纏著他的手指,另一根小觸手在空中氣呼呼地揮著。
禪院甚爾目光微凝。
“甚爾!”禪院甚一的腳步聲再次傳來,比之前的還要急切,“忌庫那邊剛剛傳來了消息,家主開了領域還是被打敗了!”
“隻要你現在回去找到那隻咒靈殺掉,我可以當做剛才的事情沒有發生過。”
“這是你最後的機會!殺一隻硬抗過領域的咒靈對你來說不難吧?你難道想一輩子在外麵——”
天與咒縛加強過的感官,感受到了小咒靈身上隱隱約約傳來的火焰混雜著咒術的氣息。
有禪院家的咒力,有黑色不祥的力量,還有六眼那……令人討厭的氣息。
禪院甚爾盯著下方的人,暗暗咬了咬牙,狠狠地吐出了一句:“你做夢!”
再怎麼說也是自己養過的咒靈,怎麼可能就這麼殺掉。
就算吃裡扒外也不可以!
說完不顧禪院甚一驚愕的眼神,他抬了抬腿,迅速沿著台階走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