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門口,魏無咎、顧江明等人早就到了。
顧盼的車在路邊停下,魏無咎屁顛屁顛地跑到麵前,觀察一番後,為徐束打開車門,點頭哈腰,滿臉堆著笑容。
徐束有些意外。
這老家夥什麼意思?
怎麼一副來獻殷勤的樣子?
難不成是被自己打出斯德哥爾摩來了?
徐束搖搖頭,沒和他多說。
這是自顧家搬走、魏家入駐之後,他第二次來到獵人協會大廳。
上一次來的時候,這裡的人沒給什麼好臉色。
這一點,顧盼和顧月明同樣有權發言,她們上一次回來的時候,差點沒被轟出去來。
這次就大有不同了,魏無咎、秦月等六人夾道歡迎,就差把‘歡迎領導蒞臨檢查工作’的橫幅貼出來了。
隻有顧江明臉色不太好看,他才勉強接上骨折的雙臂,臉色陰沉沉地。
魏無咎率先道:“顧兄弟,人都到齊了,就把賭注拿出來吧。”
他是個老辣的人,當即改了稱呼,讓對方的姓氏大大方方地赤裸展現。
顧江明看了他一眼,哪能不知道這老家夥的心思?
其實不光是魏無咎,他還發現,其他五位好友的態度,也都變得很微妙。
‘無常’秦月,‘刺客’張屠戶,‘打更人’遊勇,還有兩名‘火法師’何不平、梁三。
這些家夥雖然是酒肉朋友,但好歹交情還算不錯,以為對自己那都是相當客氣,頗有討好的意思在裡頭。
可如今,這些家夥就像是突然變了個人似的,一個個麵孔板起,仿佛恨不得和自己立刻劃清界限。
原因,顧江明認為很明顯。
不就是自己打輸了,輸給了那個不知道什麼來路的小子麼?
‘嗬嗬,一群賤人,見風使舵,自己找死,怪我不得!今天你們誰都活不了!’
顧江明望向曾經的朋友們,麵無表情地看了看顧盼和顧月明,沒什麼語氣波動地說:“你們那些東西,和其他人剩下的一起,都放在以前的顧家祖宅裡麵,我沒有動過,自己來動手找。”
“顧家祖宅……”
魏無咎聞言皺了皺眉,想要糾正一下。
這地方,是魏家將顧家原本地盤接手後,唯一留出來沒有拆掉的地方,是一處頗為古舊的宅子,據說原本是個祠堂。
後來顧江明來投靠,他主動要求,這地方便索性給了他來居住。
不過想了想,此人得罪了魏家將來的頂頭上司,這地方還是隨他愛怎麼叫吧,正好做個切割。
魏無咎見其他人也猶豫了一下,便主動開口道:“諸位,我們就一起過去看看,做個見證人吧。”
他作為地主這麼一說,旁人自然邊再沒什麼顧慮了,紛紛表示讚同。
至於顧盼和顧月明,更是對自己祖宅熟悉得很。
一行人徒步前往,往西北側過了一道關卡,進入如今屬於魏家的地盤,在時不時有人路過的園林之中穿梭。
徐束走在最後麵,這地方他連名字都叫不上來的奇珍異樹比比皆是,各種一看就價值不菲的假山到處遍布,就連路邊擺盆栽的花盆,用的都是上好的材料,隨便過一個拐角,都能看到幾個明顯造價十分昂貴的物件兒。
這讓徐束看得嘖嘖稱奇,一時間竟覺得自己仿佛回到了某處古代宅鬥戲的取景地。
徐束之前從沒進過顧盼她們家這麼深,現在闖進來才知道,這些高門大閥,內部究竟就多麼奢靡―――當然了,現實是現實,如果把經曆過的傳奇算上,這裡就完全不夠看了。
回想起自家最困苦時,那段蝸居在貧民窟的日子,徐束也不由得感慨,朱門酒肉臭,路有凍死骨,階級自古以來就存在,並且從沒有消失過。
就這麼一路宛如逛大觀園似的走到了偏後方,前方出現了一個看似古舊,實則補修得有九九新的小宅院。
這一塊地方光溜溜地占據了一角,後麵則是高大的圍牆了,本該是門匾的位置空著。
“這裡就是顧家祖宅。”
顧盼小聲給徐束提了一句。
她看到徐束臉上那種大開眼界的表情,心中也是有些驕傲的。
瞧瞧,這就是咱顧家的底氣啊!
顧江明前去敲了下門,便有幾個相貌姣好,穿著黑色超短裙的年輕女子過來開了門。
一見他身上還包著白色的繃帶,這幾個女人頓時嘰嘰喳喳地圍住他,噓寒問暖。
徐束看得嘴角抽了抽,心說自己剛才還是下手太輕了。
顧江明沒功夫對付這幫子鶯鶯燕燕,揮了揮手,叫她們先出去,順便關上了大門。
接著,他前去打開了正對大門那個宅子的門鎖,扭動一個機關,打開了旁邊的暗門。
石門慢慢上升,露出一個地道來。
“你們的東西就在裡麵,等下你們自己去挑吧。”顧江明不動聲色地說。
顧盼皺著眉頭道:“顧江明,你直接把祖地當倉庫使?你可真是個欺師滅祖的雜種啊。”
顧月明也緊蹙蛾眉,顯然這等不敬的行為,她也看不下去了。
顧江明無所謂地笑了笑:“家族都搬走了,祖宗遺物也都沒剩下,還說什麼祖地?就是個地下室罷了。”
魏無咎等人在後麵看著,沒做聲。
彆人看見密道有些詫異,他卻眼睛一眯,心說顧江明這廝果然不是誠心投靠。
這地方,魏家早就來檢查過了,當時誰都沒有發現這個地道,但總覺得這地方應該有蹊蹺,於是就順水推舟,將地盤給了顧江明使用,存的就是這麼個想利用他的目的。
如今一看,果然內藏玄機。
但是從對方話裡說來,這地方似乎原本的東西都被顧家搬走了?
魏無咎沒多想,現在他隻想快速和顧江明切割,便提議道:“那你們就快點進去弄清楚吧,顧兄弟,東西是你放的,你帶路吧。”
顧江明沒有推辭,什麼也沒說,低著頭率先走入。
見沒什麼異樣,其他人也陸續跟著走了進去。
這條通道還算寬闊,十數人並肩走也不嫌狹窄,就是造得極深,是一個迂回的樓梯設計,下行數十步後一個轉彎,前麵依舊是往下的路。
如此折回四次,通過一個無門的石框,前方便到了底部。
一個巨大的地下深穀,呈現於眼前。
兩側幽穀深不見底,中間則是一條宛如懸崖似的過道,幾米之寬,看起來有些凶險。
“東西就在那裡了。”顧江明指著懸崖前麵的平台說。
那邊空地上有個空蕩蕩的洞,原本不知道是個石碑還是什麼東西。
除此之外,果然堆了不少東西,有很多的木箱,可以看到幾個木箱口子裡還有溢滿出來的衣服。
顧月明一瞧,瞬間就從大量的木箱裡找到了自己的衣物,立刻小步快跑,走了過去。
至於跟來的其餘六個“見證人”,則是互相對視一眼,也走了過去。
“封閉”的木箱總是十分吸引人,他們也想順便看看,這裡麵放著什麼東西。
目送一行人進入平台後,顧江明的身體突然微微顫抖起來,漸漸發出來嘁嘁嘁的笑聲。
他強行忍住笑聲,低語道:
“出來吧,神選大人!”
“這是今天的血食!”
話語剛落,一道陰風忽然升了起來。
一個木箱打開,鑽出來一個消瘦的人影。
他非常消瘦,皮包骨頭,像是個餓鬼,身子從腰部往上分成左右兩半,宛如被斧頭劈開。
它睜開猩紅的雙眼望向眾人,咧開嘴笑道:“今天的夥食不錯,上次答應你的寄生種,可以給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