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雄膽敢偷襲自己下死手,此子不除必成後患,這個問題必須解決。
敵人蹬鼻子上臉,此仇不報非君子。
但此地畢竟是興隆莊,是顏雄的大本營,就算已經摸清楚對方的個人戰鬥力似乎不算非常強,但得防著一手萬一有什麼後招呢。
是以,徐束站在火車門口,趕在火車發車前,率先啟動了“征途模式”。
他向來是個仇不隔夜,睚眥必報的人,但也不是什麼莽夫。
在廢土上掙紮求存,時至今日,靠的是什麼?
還不就是兩個字:謹慎!
這一次,他將會萬分謹慎,務必要通過自己的手段,徹底摸清對方的底細,找出一條相對穩妥的道路。
徐束眼神異常堅定,趁著身後列車的門尚未關上,眼前光影流轉,開始了極速的走馬燈——
【正在檢測當前狀態……】
【檢測完畢。】
【今日你的情況也很不妙,初來乍到的你被當地幫派‘興隆莊’二當家盯上了。】
【不過沒關係,你不知道他是誰,也不知道他在哪,你隻知道,接下來你將要大開殺戒……】
在“征途模擬”之中,除了開啟瞬間的那種疑似一停頓之外,徐束本人並不沒有太多的疏離感,論及真實體感的話,其實和走在路上眨了一下眼睛差不多。
他能清楚的感受到身後火車離去時帶起的微風,還能對著窗口依依不舍的妹妹微點下頜,示意她重新拉好窗簾,不要亂看。
在月台駐足,徐束好整以暇地等待顏雄的襲擊,準備就在這裡和他有仇報仇,有怨抱怨。
“冤有頭債有主,顏雄,你若是有種的,就自己出來,和我把這筆賬算清楚!”
徐束環顧四周,絲毫不怕對方偷襲。
然而,十幾分鐘過去了,顏雄卻始終沒有出現。
“看來是覺得打不過我,搬救兵去了?”
徐束冷笑一聲,不再等待,起身便離開了月台。
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顏雄不敢露麵,徐束卻不準備就這樣算了。
他準備直接打上門去,要個說法。
在彆人的地盤,主動打到彆人大本營,這不是莽撞,而是自身強硬的實力,帶來的自信!
經過多次和三階敵人的對戰,徐束現在對自己當前的戰鬥力也有相當的把握。
拋開任何其他的加成,僅僅憑借自身硬實力的話,他一對一麵對三階初期的敵人也可以遊刃有餘,哪怕殺不死對麵,也安全無虞。
單說防禦方麵的能力,徐束現在不比一些普通的力士階段三“龍象”差,甚至在手段方麵,還尤有過之。
而如果有艾莉絲這位三階魅魔使用‘墮入愛河’加持,那麼他的整體實力將得到大幅度提升,足以和三階中期的對手碰一碰。
而這個幫派興隆莊,徐束判斷,肯定是和金寶山差不多實力。
金寶山的大當家、三當家都是二階,那麼可想而知,興隆莊也不可能有二階以上的底牌。
否則他們也根本不需要敵對了。
換言之,不是徐束吹牛,他現在真有這個底氣,以一己之力踏平彆人一整個幫派——當然,前提是不落入對方的陷阱,不要陷入大量炮灰的圍攻之中。
“興隆莊的人若是識相,交出人來,這件事也就算了,畢竟我也不是殺胚,允許顏雄一人做事一人當。”
“要不……嗬嗬!”
徐束殺氣騰騰出了火車站,踏足了同樣名為“興隆莊”的這個集鎮。
此地和金寶山小鎮差不多大小,但是建築風格略有不同,街道兩邊多是五六層的民宅式建築。
而且,這裡比起金寶山,明顯要繁華許多。
此刻正值晌午,街上人來人往,各種攤販叫賣聲此起彼伏。
這些攤販相當有意思,擺攤的同時還兼表演雜技:有的是讓蛇盤在身上來回爬動,有的是吹著曲逗蛇跳舞,甚至有人讓蛇在自己的嘴巴鼻子裡鑽進鑽出,諸如此類,不一而足。
表演項目唯一的共同點,就是必定有至少一條蛇做伴。
這人人玩蛇的街道,徐束感覺來到了一個不可言說的特殊國度。
“難怪那蛇女說她覺得這地方人人為善,原來如此。”
徐束漫步前行,很快就遇到了此行的第一個難題——他並不知道興隆莊這個幫派具體在哪裡。
這難不倒他。
“妹妹,你知道興隆莊哪裡走嗎?”徐束抓住一個正在與一條青蛇接吻、渾身塗滿油彩,皮膚還算嫩的飛機場女孩,一邊往她碗裡放了五十塊,一邊問道。
“謝謝先生,我是男的。”那男子回答道。
“不好意思哥們。”徐束又放了五十,態度誠懇。
男子瞥了一眼他的碗,表情沒什麼波動的說:“你要問興隆莊的話,這裡就是興隆莊。”
“……”
Tnnd要飯還嫌少?
徐束又默默多放了兩百。
男子把錢拿起來仔細搓搓,露出笑容道:“先生真是大方,看到北邊那座山了麼?順著盤山公路一直往上走,快到山頂時,就能看見蛇靈山莊了。”
蛇靈山莊。
一聽名字,就知道是這地方的幫派大本營了。
徐束順著他手指的方向望去,見到幾公裡外有一座相當突兀的胖山,淨高目測有個千米,不算非常高大,有蜿蜒的盤山公路循環繚繞,像是一條大蛇纏繞著山體。
“多謝!”
徐束舉步便走。
還沒走出這條街,一個剛才問路時就注意到他的男人尾隨上來,拉住他說:“這位先生彆急著走啊,你是想要拜師,還是買路引?”
這男人四十歲上下,衣著光鮮,油光滿麵,一副金邊眼鏡,配一塊綠色寶石手表,一臉的奸商樣貌。
“有什麼區彆麼?”徐束問道。
中間男人嗬嗬笑道:“區彆可大了!如果是拜師,那麼買上一枚上好的升華丹,是必不可少的拜師禮,否則你進不去大人們的山門;
“如果是買路引,那準備一枚普通的升華丹,也能打通關係,否則多半要吃閉門羹!俗話說得好,閻王易過,小鬼難纏,這位先生一看就氣質非凡,想必不會不懂這個道理吧?”
他說話條理清晰,娓娓道來,宛若一位罕見的智者。
徐束本不想浪費時間,但本著知己知彼百戰不殆的想法,他遲疑片刻還是問:“升華丹是什麼?”
男人聽了,眼裡笑意更盛。
“先生第一次來此,不知也正常!升華丹是大大的補藥,蛇靈山莊的大人們每每下山,便要進一大批貨呢。在我們興隆莊,升華丹就是最好的硬通貨,用來喂給心愛的蛇侍最為滋補!
“巧了先生,我這正好有一批剛出爐的升華丹,買不買沒關係,先跟我去看看嘛。”
徐束頓時恍然。
明白了。
升華丹是給那些蛇怪吃的“狗糧”,多半有著和侵蝕結晶相似的效果。
“知道了,多謝,下次有機會我一定去看看。”徐束沒再多問,扭頭就走。
中年男人不依不撓追上來:“哎哎哎先生彆急著走啊,我看你麵相與我有緣,我給你打七折!”
“沒興趣。”
“五折!給您五折還不行嗎?就在後麵弄堂裡,很近的!”
“不用!”徐束繼續走。
“先生,先生來看看啊,先生彆走啊~唉!”中年男人拉不住徐束,隻得做罷。
走到沒多遠,徐束看到不遠處的巷子裡,有兩個孕婦挺著肚子,結伴跪拜著一處路邊土廟裡的神龕。
她們上了香火,交頭接耳地離開,臉上洋溢著喜悅和期盼。
那神龕裡供奉的神像,卻不是熟知的三大教會,而是一隻蛇怪。
祂人首蛇身,通體玄黑,眼鏡蛇的脖子,巨大的隆起的腹部,一條長長的蛇尾,露出慈祥的笑容,豎起的眸子,宛如在盯著街上路過的每一個人。
仔細一瞧,土廟上方還掛著風吹日蝕不太清楚,勉強能辨認的牌匾:蛇母廟。
一方水土養一方人,這地方情況特殊,有這樣的蛇怪類型的原始崇拜,似乎也是情理之中。
徐束沒多在意,和兩個孕婦擦身見過。
突然,他鼻子微皺,停下腳步,眯起了眼。
在這兩個孕婦身上,他聞到了“侵蝕咒力”的氣味!
眾所周知,超凡者身上不會有這樣的侵蝕咒力的臭味,隻有怪物身上才有。
但這兩孕婦,看起來又不像是怪物,應該是人。
這味道……
徐束略作遲疑,折返回來,找到那中年男子說:“剛才是我急了,你說的升華丹在哪?帶我去看看。”
中年男人正在物色好了下一個“外地肥羊”,見狀立即拋開那個氣質明顯不如徐束的女人,對著徐束笑容滿麵地豎起大拇指:
“先生真是有眼光,選我你就選對了,不信去問問,整條街誰不知道我沈河的東西,那是物美價廉,童叟無欺啊!”
“嗯。”徐束點點頭,隨口道,“東西在哪?”
“就在這街道後的店鋪,您隨我來。”
商人沈河立即帶路。
兩人穿過一條巷子,和主乾道就隔了一排房屋。
走了沒多遠,到了一處藍白外牆的三層小樓。
“忘帶鑰匙了,哈哈,先生稍等。”
沈河尷尬笑了笑,走到旁邊的窗戶口,用力拍打,呼喚道:“琪璋?琪璋?把門打開!”
等了幾分鐘,一個瘦小乾巴,看起來不到二十歲的女孩一臉緊張地打開了鐵門。
“老板,您回來了!”年輕女人臉色微微發白地招呼。
“大白天的你鎖什麼門呢?”
沈河很是不悅,一邊懊惱地斥責了兩句,一邊對徐束解釋了一下。
原來此女叫做狄琪璋,是他買來的雜活女仆,平日吃穿都住在店裡。
徐束微微頷首,沒多問地說:“去看東西吧。”
“哎,您跟我來。”
沈河邊說邊向夥計狄琪璋伸手:“倉庫鑰匙呢?”
“在這裡,老板。”狄琪璋拿出雜七雜八互相套了六七個的一把鑰匙,很快縮著手後退。
沈河眼睛很尖,一把抓住她的袖子,怒道:“你藏了什麼?”
“沒,老板,我什麼都沒有藏,真的……”狄琪璋掙紮起來。
她身材瘦弱,不是沈老板的對手,很快就被一腳踹在地上,被他搜出來一張揉得皺巴巴的紙
。
攤開這張紙一看,上麵的字跡歪歪扭扭甚是醜陋,然而意思很清晰,分明是個舉報信。
“好你個吃裡扒外的東西!我每月好吃好喝供著你,你還敢舉報我的東西來路不正?說我克扣你的工資?
“我讓你寫,讓你寫!你還寫不寫了?寫不寫了?!”
沈河火冒三丈,拳打腳踢,把狄琪璋打至跪地,一巴掌一巴掌往上抽。
“老板彆打啦,老板彆打啦,我知道錯了,下次不敢了,老板饒命啊!”
狄琪璋被打得滿地亂滾,臉頰腫起,嘴角溢血,哀嚎連連,慘叫不斷。
徐束臉上笑意盈盈,攔住了沈河:“沈老板,一個夥計而已,何必動怒。”
沈河愣了愣,發現徐束力量很大,自己動彈不得,這才隻能作罷。
末了,他還緊張兮兮地說:“先生,你彆聽這個丫頭胡說八道,我沈河的東西,來路最正了,要價最公平了。”
徐束點點頭:“無妨,看看再說。”
“行。”
沈河找出鑰匙,打開了厚重的鐵門。
吱呀~
屋內昏暗,令人牙酸的摩擦聲中,一股子混著老壇酸菜味兒的腐肉氣息,就這麼湧了出來,爭先恐後。
徐束皺起了眉。
沈河卻笑開了花,自顧自拉了下門邊的開關,點亮房梁上用自個兒拉的電線掛下來的燈泡。
橘黃色的暖心光照下,隻見屋子裡堆滿了大大小小的酒壇子,大的有一米高酒缸,小的也有幾十公分,各個都用泥封包好。
堆放在封死的窗口處的玻璃罐子裡麵,則是有一對對豎眼反射著黃色的燈光,顯得詭譎而邪性。
那些被泡在玻璃罐頭中的,是長得相當扭曲的胎兒。
人類的胎兒!
仔細瞧去,他們看起來發育不完全,頭大身小,兩隻小腳還沒分開,融合在一起宛如蛇的尾巴,眼睛變成了蛇一般的豎眼,身材扭曲。
整個就像是一條條被塞進去的蛇。
“這就是升華丹?”徐束捂著鼻子,啞著嗓子問。
雖然他大大小小見過不少場麵了,也曾聽說過“轉運珠”之類的民間習俗,但陡然見到如此駭人的一幕,還是直接就讓人感覺到不適,生理本能的不適。
若不是徐束見多識廣,換個其他人,第一次見到這畫麵,怕不是能當場大吐三天。
興隆莊的人居然是拿這個東西喂養蛇怪、提升蛇怪的實力,果然夠變態的!
和他們相比,區區逼良為娼的金寶山,簡直純潔得像是沒過門的黃花大閨女……徐束內心吐槽了一句。
沈河很顯然早就習以為常:“先生,這些算得了什麼?不過都是殘次品罷了,好貨都在這兒!”
他一邊笑,一邊拍開了右手邊一米高的缸。
咕咚。
一聲輕響,像是什麼東西冒出來。
徐束瞥了一眼,隻見那黑咕隆咚的壇子裡,一張小小的人臉浮出水麵,對著徐束張開嘴,發出一聲嘶啞且怪誕的哭嚎:“哇~”
徐束瞳孔縮小,臉上的表情逐漸凝固,難以置信地問:“這是,活的?”
他嗓音變得沙啞,導致沈老板沒聽清,還以為他在問價,回答道:“先生看好了,這可是升華丹裡的珍品啊,剛滿四歲,正正好的年紀,外麵要價至少一百萬,在我這,給您這個數!”
他豎起兩根手指,意思是七十萬。
徐束沒接話,而是望向其他大大小小的酒缸或者壇子,想了好一會兒才說:“明白了,死胎的話就做成透明玻璃缸的,活的小孩才能放進這泥封的壇子裡?”
沈老板洋洋得意道:“也不儘然,這得看開始的時候養的好不好,蛇母賜福多不多,若是賜福不夠,品相不行,就不能做升華丹了,這種的,蛇靈山莊的大人們是看不上的。”
“呼,原來是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