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投靠董卓袁紹之流非我所願,若有機會,我也願追隨明主成就一番大業。”
“來鄴城的第二手準備,便是袁紹若不足以跟隨,則暗中觀察天子,若天子賢明值得輔佐,詡願儘我所能,助天子再造漢室。”
“若袁紹與天子都不值得追隨,那便走也。”
郭嘉聞言心中稍稍放鬆了一些,但仍然不確定賈詡的真正打算,追問道:“那在文和兄心裡,陛下是否賢明,是否值得輔佐?”
賈詡微笑道:“奉孝乃機敏過人之輩,呂布乃天下無雙的猛將,能讓奉孝和呂布效忠的君主,又豈是庸碌無能之輩?我雖未與陛下接觸太深,但透過你二人,也能看出陛下胸有溝壑,隻是眼下龍困淺灘。”
“故而……”
賈詡說著,忽然站起身,對郭嘉拱手道:“便讓我賈文和,來為陛下補上這十勝中的最後一勝!”
這番言語,擲地有聲!
郭嘉凝視著賈詡,而後者亦不閃不避,迎著他的目光,臉上儘是坦然。
片刻後,郭嘉鬆開手中的匕首,起身對賈詡深深作揖,滿是歉意道:“文和兄,剛剛是我失禮了。”
“若文和兄對我有怨言,儘管打罵,我絕不還手,但望文和兄能竭力輔佐陛下。”
賈詡也鬆了一口氣,家人暫時無憂了。
他笑了笑,扶起郭嘉道:“如此大事,定然要萬分謹慎小心,我豈能放在心上?”
郭嘉的外表就是個文弱書生,還是那種整日酗酒的文弱書生。
但誰能想到這樣一個人,竟然如此陰毒。
賈詡明白,他今日若不表明心態,無論是他還是早早安排藏起來的家眷,都得死。
郭嘉心知以家眷脅迫,不是君子所為,苦笑一聲:“事關陛下安危,今日若招攬文和兄不成,以致於消息泄露讓陛下陷入險境,我真是萬死莫辭了。”
賈詡點點頭,表示能夠理解。
若是換成他,做法會比郭嘉更加陰狠毒辣。
“何時有空閒,還請奉孝帶我入宮拜見陛下。有些事情還是當麵與陛下說更好。”
郭嘉哈哈一笑,“陛下要是知道文和兄來投,定會十分高興。”
兩人相視大笑,像是許久未見的好友重聚,此前兵戎相見的一幕似乎完全沒有發生過一樣。
賈詡又拿了一壇酒,砰的一聲放在桌上,“來來來,奉孝,今日我們不醉不歸。”
郭嘉端起一杯酒放在鼻子下深深的嗅了一口,臉上滿是陶醉的表情。
“這酒的確不錯,方才喝的太快,如今可得好好嘗嘗滋味。”
賈詡看著活脫脫一副酒鬼模樣的郭嘉,很難想象此人心計智謀手段竟如此之深。
“待我尋個機會,去找袁紹再要幾壇贈與奉孝。”
炎炎之夏,小小的庭院當中,當今天下兩大最頂尖的謀士,喝著酒水暢所欲言。
兩人喝到微醺之時,賈詡說道:“奉孝,聽完你方才的十勝十敗論,我心中亦有袁紹十敗,其中幾條與你不謀而合。”
郭嘉噸噸噸的灌了一口酒,打了個酒嗝,道:“文和兄有何高見,快快說來。”
賈詡整理了一下思緒,道:“袁紹雖勢大,但外有強敵環繞,兗州曹阿瞞,幽州公孫瓚,徐州呂奉先,皆為大敵。內有派係鬥爭,互相攻訐,其屬各異。此乃一敗。”
“袁術稱帝,極大的削弱袁氏四世三公之威望,袁紹必不能如之前那般一呼百應。此乃二敗。”
“天子勢起,雖弱,卻在暗。袁紹雖強,在明。以暗圖明,占得先機。此乃三敗。”
“呂布暗中歸附,占據徐州揚州兩地為陛下所用,可笑那袁紹不自知。非但不對呂布設防,還妄圖拉攏他。此乃四敗。”
“袁紹為打壓劉備,假借天子詔令,冊封其為荊州牧。然而荊州劉表,平世三公才也!不見事變,多疑無決,無能為也。詡以為,以劉備之能,定能從劉表那守城之賊手中奪取荊州。此乃五敗。”
“炎漢傳承三百多年,天下民心屬漢,大義在天子。袁家世受國恩,袁紹若生不臣之心,與畜生何異?屆時必失民心,天下共擊之。此乃六敗。”
“袁紹挾天子以令不臣,而曹操在南,亦有偽帝傀儡,二者必定相爭。天子可坐山觀虎鬥,漁翁得利。此乃七敗。”
“袁紹逆勢尚能果決謀斷,上下勠力同心。順勢則優柔寡斷,不聽他人諫言。此乃八敗。”
“袁紹將廣而才疏,兵多而糧少。偏聽小人,疏遠忠士。此乃九敗。”
“袁紹眾子相爭,兄弟鬩牆,勢同水火。此乃十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