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中,郭圖、許攸、辛評、淳於瓊等人,乃是一早就跟隨袁紹的汝南派。而沮授、審配、田豐等人,則出自冀州,是冀州一派。”
“如今袁紹明顯更偏向冀州派,貪汙一事,怕是會向著審配,委屈許攸。”
“因而臣認為,許攸並非絕對不可拉攏之人。”
賈詡擅長鑽研經營,對袁紹麾下那些謀士的關係了如指掌,誰和誰有矛盾他都一清二楚。
在他看來,隻要袁紹偏向審配,便是拉攏許攸的天賜良機。
若能得許攸相助,就能在袁紹身邊安插一枚深受他信任的釘子。
郭嘉似乎從賈詡的話中聽出了一些隱情,問道:“許攸雖然居功自傲,自視甚高,但豈會在討伐公孫瓚這種時期放任兒子貪汙糧餉?其中究竟有何隱情?”
賈詡露出一個高深莫測的笑容,“許攸自是不會放縱兒子貪汙,不過臣在背後亦做了些謀劃。”
郭嘉和劉協聞言都是一驚。
好個賈文和,原來都是他在暗中搞鬼。
以審配的性格為人,彆說是許攸兒子貪汙,便是沮授的兒子貪汙,他都會抓起來。
“除此之外,臣還做了一番手腳,叫許攸認為,是審配栽贓陷害他兒子。”
賈詡最後又補充了一句。
“原來如此,怪不得許攸會如此憤慨,昨日差點要拔劍砍向審配。”
郭嘉恍然大悟,難怪昨日官邸之中,許攸麵對審配之時非但一點都不心虛,還理直氣壯滿臉憤慨。
原來他真以為自己兒子是被栽贓陷害的。
“文和兄,佩服!”
郭嘉對賈詡拱了拱手。
雖然賈詡話中說的輕鬆簡單,可真要達到目的,需要對人心的掌控以及對局勢的把控,達到爐火純青的地步才行。
劉協心中,也很是佩服。
賈詡挑撥離間之後,還能抽身離去不被人發覺,謀略如何暫且不談,這明哲保身的技能絕對點滿了。
“文和此計甚妙!此次袁紹如果從輕處罰,必然會讓前線將士軍心動搖。還會讓審配等冀州派生出嫌隙。”
“為了穩定前線將士的軍心,為了穩定冀州派的謀士。袁紹不會在意許攸兒子是不是真被栽贓嫁禍,都會從嚴處罰。”
“而這,必然會讓許攸心中的怨言達到極點,更讓汝南派兔死狐悲。”
什麼叫做一箭三雕,這就是一箭三雕!
既讓冀州派和汝南派的矛盾激發,又讓許攸對袁紹怨言橫生,更讓汝南派對袁紹心生不滿。
當然,最妙的不在於想出這種計謀。
而在於賈詡究竟是如何神不知鬼不覺的完成這個計謀。
“陛下謬讚了。過兩日,臣會慢慢與許攸接觸。最終能否拉攏,請陛下靜待臣的消息便是。”
“如此,便有勞文和了。”
劉協心中滿懷期待,如果能順利拉攏許攸,那袁紹麾下的勢力,除了汝南派和冀州派以外,又要多上一個“天子派”了!
郭嘉上前說道:“陛下,臣等進宮稟報的第三件事,便與逢紀和郭圖有關。”
劉協一聽,人麻了。
袁紹的那些謀士,在郭嘉和賈詡的暗中謀劃之下,這麼快就開始兩兩捉對廝殺了?
再繼續這麼下去,賈詡是不是要開亂武了?
……
鄴城,官邸。
許攸怒氣衝衝地跑到後堂,一把將手中的認罪狀書拍在桌案上,對審配罵道:“審正南!這認罪狀書是怎麼回事!”
“我兒沒有貪汙,又怎麼會認罪?你栽贓嫁禍就罷了,竟然還屈打成招!”
今天一早,他在發往前線的信報當中,發現了這封認罪狀書,頓時火冒三丈。
審配麵無表情地擦了擦噴到臉上的唾沫星子,淡淡說道:“你兒貪汙一事證據確鑿,認罪狀書也在這裡,我怎麼就栽贓嫁禍屈打成招了?伱莫要血口噴人。”
“你放屁!”許攸勃然大怒,連文士風範也不顧了,直接穢語罵人。
“我查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每一條線索都指向你栽贓嫁禍!”
“夠了!”審配豁然起身,厲聲嗬斥:“許子遠!你兒有沒有貪汙,你心中自然清楚,主公那邊也自有判斷!”
“你說我栽贓嫁禍陷害你兒,可有證據?”
審配身材高大,一站起來比許攸還要高半個頭。
相比之下許攸常年被酒色掏空了身子,顯得十分頹然,單在氣勢上就弱了審配一頭。
“你、你——!”
許攸似乎被審配這番無恥之言氣得渾身發抖。
這件事從頭到尾都是審配謀劃,以他的智謀,怎麼會留下破綻和證據?
見許攸這副模樣,審配冷笑一聲,從懷中取出一封信丟在了桌案上。
“主公四日前的回信,你自己好好看看吧!”
許攸臉色一變,當即伸手把那封書信拿起來查看,沒過片刻便瞪大了眼睛,露出了難以置信之色。
審配冷哼一聲,問道:“看清楚了?主公有言,前線戰事緊張,貪汙糧餉乃是不可饒恕的罪名,讓我從嚴處理。”
“如今認罪狀書已有,即便你將它截獲也無濟於事。”
許攸臉色蒼白,身形微微晃動,搖頭道:“不可能!我亦寫了信給主公,主公怎能不信我,信你這外人之言!”
此時許攸的心中一片死寂,一股強烈的失落感在心頭蔓延。
他同樣也寫信發往了前線,為兒子辯解的同時也揭露了審配的小人行徑,可是遲遲沒有收到回信。
原以為戰事緊張,袁紹沒空回信,誰曾想竟然是這個結果。
袁紹回了審配沒回他。
相信一個冀州外人,而不信他這個摯友。
審配不想再搭理許攸:“我還要處理公務,休要在此擾我。”
許攸聞言,一顆心瞬間就跌到了穀底。
他麵無表情地看了審配一眼,隨手將信丟到一旁,隨後轉身離開。
目送許攸離去,審配搖了搖頭。
“之前仗著出身汝南,看不起我們冀州人士,我不與你計較。”
“可你兒子貪墨糧餉,我怎能不秉公處理?”
許攸從官邸走出來後,臉色一片慘白,失魂落魄呢喃:“本初,你怎麼會不信我,你怎麼能不信我!我們多年的交情,難道還比不上他審配嗎!”
兒子的下場固然讓他傷心。
但袁紹的不理不睬,更讓他感到心碎和絕望!
他們可是至交好友啊!
“子遠為何站在路口?”
一道略微有些熟悉的聲音傳來,許攸轉身看去,隻見一輛馬車不知何時在他身旁停下,車簾掀開,露出一張帶著關切的白淨胖臉。
正是賈詡。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