逢紀冷哼一聲,絲毫不給麵子的嗬斥郭圖和辛評:“一派胡言!並州將領皆是表公子親信,三公子乃是大將軍之子,去了並州,誰敢不服,誰能不服?”
說著,他向袁紹作揖道:“主公,我以為應當讓三公子前往並州,趁此機會好好曆練一番,日後也能更好地幫助主公牧守一方。”
兩人各執一詞,互不退讓。
表麵上各有各的道理,實則是繼承人之爭。
郭圖、辛評支持長子袁譚,逢紀作為袁紹最信任的人之一,深知袁紹與劉氏鐘愛幼子,因而早早就與袁尚交好。
同樣支持袁尚的,還有此時與逢紀關係並不融洽的審配。
難得也附和了逢紀幾句。
唯有沮授、田豐、許攸一言不發,眼觀鼻鼻觀心,不做任何表態。
袁紹聽雙方說辭,隻覺得各有各的理,一時之間頭大如鬥,不知如何抉擇。
思索片刻,看了看田豐,又看了看沮授,最後將目光投向許攸。
“子遠認為顯甫和顯奕,誰更合適在元才出征漢中之期,暫代並州牧?”
見袁紹詢問許攸的意見,袁熙心中一陣竊喜,而袁尚則臉色低沉。
在場的眾人都知道,早在董卓霍亂朝綱之前,許攸便與袁熙叔侄相稱,私底下關係很不錯。
許攸摸著胡須沉吟,許久後才給出回答:“回主公,我以為讓三公子去並州更好。開春之後幽州戰事將起,二公子日後既然要領幽州牧,自然需要跟在主公身邊增長經驗。”
這個回答,頓時讓袁熙和袁尚措手不及。
袁熙表情呆滯,眼中滿是難以置信!
袁尚麵露喜色,暗中給許攸投去了一個感激的目光之後,趕緊對是袁紹躬身作揖。
“父親,如今大兄鎮守青州,二兄也將要鎮守幽州。孩兒不才,也想為父親分憂!請父親準許孩兒暫代外兄鎮守並州!”
袁紹心中本就屬意幼子,見此也不再猶豫,點頭道:“既如此,那便由你暫代高乾鎮守並州。此去並州,莫要讓為父失望。”
“孩兒領命,必不負父親所托!”袁尚當即單膝跪地抱拳,擲地有聲地說道。
一旁的袁熙再也難以壓抑心中的怒火,放下了一切顧忌,竟是當著所有人麵,開口質問袁紹:“父親為何不讓我去並州!我到底哪裡比三弟差了!父親為何總是偏心三弟!”
在場的謀士,全都傻眼了。
袁熙如此城府,難怪無人支持,也難怪作為實際上的長子,也不被袁紹看好。
角落處的賈詡,輕輕晃動羽扇,藏在羽扇後的嘴角,微微揚起。
“放肆!”
袁紹勃然大怒:“這是你跟父親說話的態度嗎!!”
袁熙不為所動,冷笑道:“難道孩兒說得不對嗎!大哥過繼給伯父袁基後,我才是家中長子!父親為何如此偏心三弟!”
“啪——!”
袁紹氣的一巴掌狠狠抽在了袁熙的臉上,直接抽的他嘴角都淌出了鮮血。
“主公息怒!”
眾人大驚,紛紛上前拉住袁紹。
生怕他一怒之下,將袁熙給打死了。
袁紹的臉色已經陰沉的快要滴出水來,好似暴風雨來臨前的天空。
他用冰冷的目光掃了袁熙一眼,吐出三個字:
“滾出去!”
袁熙左半邊臉頰高高腫起,狠狠擦了擦嘴角的鮮血,一言不發地離開了議事堂。
“父親……”
袁尚咽了一口唾沫,此時他心中又驚又喜。
驚的是沒想到袁熙居然敢當眾忤逆父親。
喜的是經此一事,袁熙恐怕要徹底喪失爭奪嗣位的資格!
“今天到此為止,都退下吧!”
袁紹的聲音聽上去很平靜,但所有人都能感受到他壓抑在心中的憤怒。
然而,就在眾人準備退下之時,本就身體不好的袁紹因袁熙頂撞忤逆而怒火攻心,竟然昏倒在地。
“主公!”
“父親!”
“快去傳醫官!”
一片混亂中,許攸和賈詡對視一眼,隨後在袁紹被送入廂房之後,相繼離開。
……
袁熙府邸,書房。
“該死!該死!該死!該死!”
袁熙整個人幾乎陷入到了癲狂之中,握著劍在書房內瘋狂亂砍,將整個書房都弄得一片狼藉。
“二公子如此沉不住氣,怎能成就一番大事?”
袁熙聞聲回頭看去,便看到了站在門口的賈詡。用劍指著賈詡,冷聲道:“剛剛在父親府上,你為何不幫本公子說話!”
此時他頭發散亂,雙眼之中布滿血絲,左臉腫脹,有著清晰可見的巴掌印。
賈詡用羽扇撥開了袁熙的佩劍,輕輕搖了搖頭。
“選擇誰去暫代並州牧,大將軍早就與許攸通過氣。否則你以為許攸為何會推舉三公子?
更何況,即便大將軍讓你去並州又能怎樣?
並州和幽州一樣,都不重要。重要的從來都隻是冀州。
當大將軍允諾你幽州牧的時候,你就已經失去了嗣位繼承權。”
袁熙聞言,頓時想明白了為何與他關係更好的許攸會推舉袁尚。
原來父親早就做出了決定。
他死死咬著牙,隻覺得心中無比悲痛。
持劍的手顫抖不已,最終無力垂落了下來,整個人也癱坐在地,仿佛一下子斷了脊梁。
“你走吧。”袁熙雙目無神的看著地板,心灰意冷地說道:“父親本就偏愛三弟,我今日又忤逆了他。如你所言,我已經失去了嗣位繼承權。”
“未必。”賈詡走到袁熙身前,壓低聲音道:“還有最後一條道路,就看二公子想不想把握,敢不敢把握住。”
“什麼道路?”袁熙猛地抬起頭。
賈詡蹲下身撿起地上的佩劍放在袁熙手上,隨後直直的盯著他的眼睛。
“謀事在人,成事在天。”
“弑父,奪位!”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