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要讓臣來主持大典麼?”
孔融有些遲疑地問道。
“沒錯。”劉協點頭說道:“祭天大典畢竟繁複,朕當初孤身逃到鄴城,擅長此道的禮官皆不在身邊。”
“愛卿為世之大儒,精通禮樂之道,正適合擔任太常一職,為朕主持這次祭天大典,興我大漢國運。”
祭天大典和普通祭祀可不一樣,要更加隆重且複雜,是國家級彆的最高祀禮,一般不輕易舉行,唯有在新皇登基或者碰到舉國歡慶的大事時才會舉辦。
不過精通禮樂的人太少了,郭嘉這段時間遍尋鄴城名士,也沒找到擅長此道之人。
但孔融身為孔子後裔、儒學世家,對於五經不要太了解,在禮學這方麵當今世上沒有幾個人能與他比肩。
所以劉協才想讓他來主持大典。
“臣可以為陛下主持大典,但是太常卿一職,恕臣不能接受,還請陛下收回。”孔融深深行禮道。
劉協皺眉道:“為何?”
太常卿乃是九卿之首,主管教育、祭祀、禮事等等,雖無什麼顯赫實權,但勝在地位高且清貴。
這個職位還不能讓孔融滿意?
孔融搖了搖頭,沒有說話。
劉協見此瞬間就明白了,這老頭還是糾結於真假天子,一旦接受了他冊封的太常卿一職,等於就承認了他正統天子的身份。
“真是個老頑固啊。”
劉協倒也不感到生氣,反而對孔融很是佩服。
如今他已經不需要孔融的認可了。
有當然好,沒有也無所謂,屬於錦上添花而已。
反正孔融隻要願意幫他主持祭天大典就行。
略過此事不談,劉協想起了跟隨孔融而來的另一人,便問道:“朕聽聞愛卿麾下有一壯士名為太史子義,此人何在?”
太史慈的名聲,便是一千多年後依舊赫赫有名。
不久前北海起事,他的戰績劉協也聽說了。
帶領幾千人馬拖延袁譚上萬大軍數日時間,給張遼過境爭取了寶貴時機,功勞甚大。
孔融回道:“回稟陛下,子義正在安頓殘部。”
太史慈並沒有朝廷賜予的官身,也沒有得到劉協召見,自然是沒有資格入宮的,所以就去安頓跟隨他一路逃亡而來的北海郡兵殘部去了。
劉協說道:“朕欲冊封他為鷹揚將軍,以表其功,愛卿代他領旨吧。”
事關太史慈的前途,孔融這次沒有拒絕,領了旨意謝禮告退。
劉協目送他離去,嘴角忍不住露出一絲笑意,心中暗道:“隻主持大典而不受官職,如此自欺欺人,有用麼?”
孔融看似仍然不願意承認他。
實則內心已經完全動搖了。
不管有沒有接受官職,隻要幫忙主持祭天大典,那麼天下人都會覺得孔融已經認可了他這位天子。
……
孔融的到來加快了大典的進度。
有了這位精通禮法的大儒負責主持大典,一切都變得有序了起來,各種祭祀所需要的人員、物品、禮器、場地、牲畜等等都迅速準備妥當。
各個世家大族們為了這場祭天大典也是不遺餘力,要啥給啥,無比配合,生怕拖延了進度惹得天子不悅。
就這樣,在多方配合,萬眾期待之下。
十日的時間很快就過去了。
祭祀太廟的日期已至,舉辦祭天大典的日子也隨之到來。
這次大典是難得一見的盛事,有著非凡的意義,所以不僅僅是鄴城的百姓,就連鄴城周邊郡縣城池的百姓們,也有不少跑過來湊熱鬨。
為了維持鄴城治安,保證大典順利舉行,整個鄴城的防衛力量都增強了許多,街上隨處可見巡邏的城防軍。
以往街上還有一些鬨事的混混,但是在這個時間段絕對沒有人膽敢惹是生非,否則城防軍可不是放在那裡的擺設。
因此哪怕鄴城的人流量比以往多了一倍有餘,但是治安卻是前所未有的好,鄴城內來來往往的行人都麵帶興奮和期待之色,所有人都在期待著這次祭天大典。
……
皇宮。
劉協早在天剛蒙蒙亮時便醒了,在幾位宮女的服侍下穿上厚重的天子冕服,並且戴上了很少戴的冕冠。
冕服以玄上衣、朱色下裳,上下繪有章紋,此外還有蔽膝、佩綬、赤舄等——漢代這時候的天子服飾還沒有發展到後世朝代那樣明黃色的團龍袍,因崇尚土德和火德,冕服的主要顏色是黑中帶紅。
冕服上的圖案也多是山鳥、魚蟲、日月、山川。
而冕冠則是以黑為主,冕冠兩側,各有一孔,用以穿插玉笄,以與發髻拴結,並在笄的兩側係上絲帶,在頜下係結。在絲帶上的兩耳處,還各垂一顆珠玉,名叫“允耳”。
不塞入耳內,隻是係掛在耳旁,以提醒戴冠者切勿聽信讒言。
後世的“充耳不聞”就是由此而來。
等到一整套服飾都穿好以後,半個時辰已經過去了,換上一身莊重天子冕服的劉協更增加了幾分天子威儀,看得甄宓、大小喬、呂玲綺等一眾後妃們美眸中都是異彩連連。
劉協看著銅鏡中身著天子袞冕,顯得格外有威儀的自己,也覺得有幾分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