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怕長期的冷漠,就怕突如其來的熱情關懷,劉協把這個套路在袁熙身上運用得淋漓儘致。
這麼長時間以來他都對袁熙不理不睬,讓袁熙不得不投入更多精力和代價來引起他的注意,這就叫做沉沒成本。
而他隻要在這時候突然給予袁熙一點好處,就能讓其死心塌地,感激涕零。
“卿真不愧是我大漢忠臣!”
劉協滿意點頭,循循善誘道:“朕之前不敢重用卿,是因為卿畢竟是袁紹之子,朕心中有所顧慮。”
“但卿近來在城內肅清袁紹的殘黨,又不斷招兵,為對抗袁紹做準備,可見卿對大漢的忠心和熱忱。”
“袁紹老矣,卿當勉勵之。”
“大將軍之位指日可待。”
劉協說完,意味深長的看了袁熙一眼。
他畫的這個大餅,讓袁熙隻覺得渾身上下都熱血沸騰,紅著眼睛道:“臣誓殺逆賊袁紹,以報陛下隆恩!”
“嗯,退下吧。”
袁熙千恩萬謝地離去了。
等他走後,劉協摸了摸下巴,在心中暗暗想道:“那封信已經送去給樂成縣了,現在封袁熙官職不知道會不會引起袁紹懷疑。”
自從袁紹離開鄴城之後,劉協一直在給他寫信。
把一些鍋都甩到呂布和袁熙身上,把自己給摘出去,維持忠心耿耿的人設。
因為隻要他這個偽帝還“忠心”,那麼袁紹就不會把仇恨對準到他身上,也不至於徹底歇斯底裡,直接放棄和公孫瓚消耗來反攻鄴城。
但這回招賢令、祭天大典,實在有點難騙過去,劉協也不清楚自己在信裡的那一通胡扯能不能讓袁紹相信。
“罷了,反正隻是一步閒棋而已。成了最好,不成也沒損失。”
劉協搖搖頭,乾脆不想了。
到了如今這個地步,袁紹信不信他已經沒太大意義,他寄那封信更主要的目的是引起袁紹對沮授的猜忌。
若袁紹能像曆史上一刀斬了田豐一般,把沮授給殺了,那就再好不過了。
此子所知甚多,斷不可留。
……
揚州,淮南郡。
合肥,太守府。
呂布剛送走甄氏派來的人,滿臉感慨道:“公台,這甄氏當真是對陛下忠心耿耿啊。得知我們即將對孫策開戰,前段時間送來了大量的糧草不說,今日又送來了一千套二等甲胄。即便再富裕,這種手筆也要傷筋動骨吧?”
這大半年來,甄氏的大力資助,尤其是最近資助的力度又加大了,讓呂布這個直接受益人咋舌的同時,感覺臉紅不好意思。
陳宮說道:“甄氏鼓搗出來的製鹽法,可大量生產精鹽細鹽,個中的暴利,遠超我等想象。至於最近加大資助力度,我認為與袁紹被趕出鄴城有關。此前甄氏若有所顧慮,如今文遠一萬大軍入駐鄴城,甄氏的顧慮便全然消散。選擇全盤支持陛下。”
實際上,陳宮心中還有一句話沒有說出來。
甄氏如此不予餘力的出錢出糧,幾乎是不計成本。無論站在哪個角度來分析,無疑都是不明智的。
唯有一種可能,方可使甄氏豁出一切——那便是宮中的甄貴人。
以他的智謀,幾乎已經斷定天子必然許諾了甄氏一些東西。
可眼下是複興漢室的大好機會,他不願往深處想,更不會告訴呂布。
呂布點了點頭,道:“那些鹽的確不錯,粒粒晶瑩,沒有一絲雜質,便是本將軍之前都沒吃過。即便價格高昂,可揚州和徐州的世家大族一買就是幾百罐,眼睛都不眨一下。似乎吃不上這些鹽,就很丟人一般。”
甄氏的精鹽,已經可以大規模製造。
在劉協的遠程指導之下,甄氏花了大半年時間進行引導,如今吃甄鹽已經成了身份的象征。
冀州、揚州、徐州甚至是豫州和兗州,還有更遠的荊州,都刮起了一波甄鹽浪潮。
引起各地的世家大族爭相搶購。
那些世家的心態就如後世購買奢侈品的人一模一樣。
你家吃什麼鹽?
什麼?連甄氏商號的鹽都吃不起,就這檔次也配與我等並列世家豪門?
一旁的高順也忍不住感慨:“這鹽的確是個好東西,陷陣營和並州狼騎的將士們吃了幾個月,四肢越發有力,力量都增長了不少。要是全軍將士都能吃上這種鹽就好了。”
之前呂布窮,下麵的士兵能有些最劣質的鹽巴吃就不錯了。
絕大多數人,幾乎都攝入鹽分過少。
而攝入鹽分過少,無疑會導致肌肉力量下降,甚至四肢無力等症狀。
如今吃了幾個月精鹽,之前缺失的鹽分都補充上來了。
再加上錢糧管夠,陷陣營和並州狼騎,從之前的七日一練,改成了三日一練,身體素質直線上升。
戰鬥力肉眼可見的增強,完全不是幾個月前所能比擬。
“你在做什麼白日夢!”呂布錘了一拳高順的胸口,笑罵道:“這鹽多精貴你又不是不知道。甄氏能供給陷陣營和並州狼騎,本將軍已經謝天謝地了。”
高順咧了咧嘴,嘿嘿一笑,也知道自己的想法太過分太離譜了。
“將軍,如今糧草充足,裝備精良,是該將那孫策趕出江北了。”
呂布聞言,麵露不屑,輕蔑的說道:“伯平此言差矣,本將軍要將他活捉獻給陛下!就他也配稱小霸王?”
高順開了個頭,三人便進入到了今日議事的主題,商議如何攻打孫策。
陳宮道:“孫策在廬江郡的糧倉,就位於皖縣。探子回報,孫策從豫章運來的糧草,五日後便能抵達皖縣。而皖縣地處平原,適合騎兵衝鋒。將軍可率領一千鐵騎,突襲孫策的運糧隊伍。”
高順點頭認同:“有道是三軍未動糧草先行,我等糧草充足,若燒毀了孫策的糧草,他定然守不住廬江。”
呂布心中卻不是很認可陳宮的計謀,說道:“公台,吳郡富裕,我等為何不出兵吳郡?這廬江郡即便打下來,也沒什麼好處啊。”
此時的他,已經不是之前的窮小子了。
放在一年前,廬江郡的六安和皖縣能讓他眼紅死。
而今卻瞧不上。
眼睛隻盯著孫策地盤上最為富裕的吳郡。
“兵家大事,萬不可操之過急。吳郡雖富,戰略意義卻不如廬江郡。”陳宮指著牆上的輿圖,耐心的為呂布分析當下的局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