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他也有些擔心,審配死後,袁紹麾下能用的謀士就隻有田豐和沮授,再加上如今他的境地,或許會觸發逆風被動,化身袁神。
“陛下。”
郭嘉皺眉說道:“許攸去曹操麾下潛伏雖然是好事,但臣以為陛下需要對他帶有警惕之心。”
“以許攸如今的身份,可以為陛下效力,也可為曹操效力,無論在哪裡他都能深受信賴、如魚得水……要當心他兩麵為間。”
郭嘉並不完全信任許攸。
原因無他,隻因許攸的身份太微妙了。
身為劉協派過去的諜子,若是最後劉協光複大漢,那麼許攸自然就是臥薪嘗膽的從龍功臣。
但許攸這份投名狀的分量足夠重,加上和曹操之間的關係,曹操也會深深信賴,若是許攸順勢為曹操效力,也不失榮華富貴。
這就是郭嘉顧慮的來源。
聽完郭嘉的這番話,劉協淡淡一笑,然後說道:“朕很清楚,但這個風險不得不冒,奉孝不必過於擔憂。”
“朕隻要成為最後的勝者就行。”
郭嘉的意思劉協心裡很明白,無非就是擔心許攸玩無間道那一套,而他手上沒有許攸的任何把柄,許攸可以隨時反水。
可那又如何?
隻要他笑到最後,許攸自然會知道怎麼站隊,總不能因為擔心許攸反水就因噎廢食、不用這麼一顆好棋。
“陛下明白就好。”
郭嘉鬆了口氣,他就擔心劉協會完全信任許攸,但現在看來劉協比他還清楚許攸的不確定性,這樣就足夠了。
許攸不能不用,但需要慎用。
若發現有反心則必須要除去!
……
潁川,許縣。
孫策被斬的消息曹操是最快得知的,聽到這個消息後他簡直寢食難安,接連失眠了好幾天。
今夜也是如此,在床上輾轉反側的曹操索性不睡了,披著衣服來到院子裡散步,同時在心裡複盤孫策和呂布的那一戰。
“一萬人埋伏一千人,而且還是孫策親自領兵,怎麼能打輸?呂布有一千騎兵,孫策也有八百。呂布究竟是怎麼贏的?”
曹操心裡深深不安。
孫策有多勇猛他是清楚的,帶著幾千人就能打下江東四郡,比孫堅有過之而無不及。
至少他的麾下沒有如孫策這般勇猛的將領,夏侯淵、夏侯惇、曹仁、曹純都不行,這一點他不得不承認。
可就是這麼猛的孫策卻在以多打少的情況下還被呂布反殺了,那以後呂布要是來打豫州甚至是兗州,他讓誰抵擋?
“唉!惡來要是還在就好了。”
曹操腦海中浮現出典韋那張威猛憨厚的麵孔,不由得一陣心痛,他越發懊悔上次在宛城為何要睡了那張繡的嬸娘了。
一次急色,令他損失一個長子、一個侄子、一匹寶馬還有一員大將。
若典韋在,未必不能抵擋呂布。
就在曹操心中悵然時,許褚走入院中,向他稟報道:“主公,府外有人求見,自稱是主公的摯友。”
“不見,不見,就說我睡了。”
曹操現在心情很低落,還沉浸在對長子和典韋的懷念當中,根本沒有見人的想法,不耐煩地說道。
“諾!”
許褚二話不說就轉身離去。
“等等。”
但曹操想了想後還是出聲喊住了他,畢竟求見之人自稱是他的摯友,問道:“府外求見的人是誰?叫什麼名字?”
許褚答道:“他姓許名攸字子遠……主公?”
許褚話都還沒有說完,曹操就抬腳向府外跑去,一邊跑還一邊將身上的外衣、腳上的鞋給脫下,隻著一件裡衣。
許褚見此撓了撓頭,一邊撿起這些衣物鞋子,一邊追上前去。
曹府外。
許攸坐在門口台階上、拿著葫蘆大口大口地喝酒,一副狂士之態,眼角餘光不時瞟向曹府。
“子遠!子遠——!”
沒過片刻,一道充滿喜悅的聲音從曹府內傳出,曹操光著腳跑了出來,見到坐在台階上的許攸後馬上迎了過去。
“子遠,竟真的是你!”
曹操拉著許攸的手,無比激動且驚喜地說道,“沒想到伱會深夜到來,這真是天上掉下來一座金山啊!”
許攸打量了一眼曹操的光著腳、衣衫不整的模樣,不禁笑道:“看來我來的不是時候,打攪阿瞞你睡覺了。”
“哎!哪裡的話!”
曹操大袖一揮,一本正經地說道:“你我乃是至交好友,隻要你高興,什麼時候來都沒問題。”
“倒是我起床起得急,忘了穿鞋和衣服,有些失禮……”
曹操話音剛落,許褚就抱著衣服和鞋子氣喘籲籲地跟了過來,一臉納悶地對曹操道:“主公,您為何要把衣服和鞋子脫了啊,這大晚上的,著涼了多不好。”
曹操:“……”
拳頭硬了。
許攸嘴角微翹,主動跳過這個話題,開口道:“阿瞞是要我一直在府外站著嗎?不迎我進去坐坐?”
“啊……對對對!快快入府!”
曹操乾笑一聲,和許攸一同入府。
許褚在身後舉著鞋子道:“主公您還是先把鞋給……”
“滾!”
“誒。”
……
曹府大堂。
曹操讓管家給許攸奉上茶水,隨後好奇地問道:“子遠,你不是在冀州跟隨袁本初嗎?為何會突然來許縣?”
“你也不提前知會我一聲,我要是知道了,定帶人出城十裡前去迎接你。”
許攸淡淡說道:“阿瞞,你我都是故交了,又何必做此姿態呢?我來許縣的目的是什麼你當真不清楚?”
“彆跟我說你不知道我在冀州乾了什麼事。”
他來許縣花了一個多月的時間,期間不斷繞路躲避追殺,這麼長時間冀州發生的事早就傳到許縣了。
曹操目光閃爍,也不再試探許攸,直接問道:“你當真殺了審配?這麼做可是等於背叛袁本初了。”
“那還能有假麼?”許攸很不滿意曹操的這個問題,冷哼道:“審配誣陷我兒貪汙、殺我妻小,我恨他入骨!不殺他如何能平我心中之恨!”
“至於袁本初,早已忘記昔日友誼,他縱容審配,對我不管不顧,甚至不許我以金代罰贖我妻小的性命!”
“他無情在先,我不義又有何錯!”
許攸的語氣裡充滿了憤怒憎恨——這是他發自內心的,沒有任何偽裝,他的的確確恨極了袁紹。
深吸一口氣,壓下心頭怒火後,許攸才看向曹操,沉聲說道:“阿瞞,我欲助你對抗袁本初,來為我妻兒報仇!”
“並且……誅滅鄴城那個袁紹假立的偽帝!”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