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親莫要再言,此事絕無可能!父親若不信女兒,回去問一問母親便知。”
說罷,直接離去。
伏完看著伏皇後離去的背影,心中在沉思。
他的妻子,伏皇後的母親,乃桓帝之女陽安長公主。對竇太後撫養長大的天子十分熟悉。
可如今連親女兒都不肯說實話,伏完更不認為陽安長公主會如實述說。
畢竟他們都是皇室,永遠隻會站在天子那邊,而非伏家。
眼下的局勢越發撲朔迷離。
曹操定然不會無的放矢,突然質疑天子的身份。
呂布、劉備也決不會效忠最開始隻是袁紹傀儡的偽帝。
孔融何等人?若看出鄴城偽帝的身份,怎會不傳告天下?
又怎會不惜自身名聲掃地,給出一個分辨不出真偽的荒謬答案。
可從長安到雒陽,再到許縣,他一路相伴天子身側。
若天子當真被掉包,他豈會察覺不到?
“真相到底是什麼!”
伏完抓著腦袋,滿臉痛苦。
如今誰是天子,誰是偽帝,他心裡也沒底。
可出於私心,他自然希望鄴城那位重掌大權的天子,才是真正的大漢正統。
漸漸的,伏完臉上的痛苦變成了糾結。
痛苦和糾結不斷變換,最終消散不見。
取而代之的是一抹狠厲。
他緩緩起身,走出了伏皇後的宮殿。
離去之時,又回頭看了一眼。
“壽兒,你是大漢的皇後。皇後豈能遭奸臣相欺?為父定會幫你!”
……
曹操府邸。
曹操帶著滿腔的怒火從董承那邊回來。
與楊彪、伏完一樣,他一問天子是否被掉包,董承就對他破口大罵。
“早晚有一日,我要將他們全都砍了!”
曹操氣衝衝的回到書房,抓起桌案上的酒水噸噸噸的往嘴裡灌。
一旁的許褚不以為然的說道:“主公,這有何難?我這便去把他們的頭顱砍下來。”
說著,轉身往書房外走去。
“回來!”
曹操怒喝一聲,叫住了許褚。
許褚轉過身,眨了眨眼,滿臉疑惑的看著曹操。
“主公不是想要砍了董承伏完他們的腦袋嗎?”
“你……”曹操的臉都黑了,指著許褚,想要解釋,但最終還是放棄了。
心中煩躁又無奈的擺了擺手,道:“你去把文若、子遠他們請過來。”
許褚抓了抓腦袋,很不理解曹操的行為。
曹操見許褚如此表情,頓時氣不打一處來,大聲吼道:“不砍了,我現在不想砍了!”
他若是這個時候擅殺董承、伏完和楊彪,那真的就和當初的董卓沒有兩樣了。
百官定然會對他群起攻之,造成不可預估的惡劣後果。
“好吧。”
許褚確定了曹操的確不想砍,隻好離去,可他還是不明白,不砍便不砍,主公為何要吼他?
一盞茶功夫左右,住在曹府的許攸就來到了書房。
“阿瞞!”
一見曹操,許攸就像從前一般,顯得很親密。
直接拿起桌案上的酒喝了起來,絲毫沒有一個當內應的心理壓力。
曹操對許攸的行為,暗中點頭,心裡很是滿意。
根據他的情報,無論是袁熙兵變軟禁袁紹,還是審正南之死,的確都與許攸相關。
許攸妻小被殺,選擇背叛袁紹來投自己,無論從哪個方麵分析,都不似作假。
倘若許攸與他生分了,以他多疑的性格,倒是會有所懷疑。
而今卻是不再懷疑了。
從許攸手中奪過酒壇,問道:“子遠,你當真確定鄴城那邊的天子是真的?”
許攸一聽,頓時氣的跳腳,罵道:“阿瞞,你還是不相信我!此事千真萬確,我如何能騙你?又為何要騙你!”
曹操趕緊安慰,“子遠莫氣,我不是信不過你,我也是擔心你被騙了。你也知道,天子真偽,對我而言至關重要。”
許攸哼了一聲,道:“天子早就被人掉包了!你就是太單純了,才會被楊彪伏完那幫人騙的團團轉。”
這番話,簡直直擊曹操內心。
因為他也懷疑天子被掉包了,甚至剛才還親自上門確定此事。
隻可惜伏完董承他們的嘴太硬。
歎了口氣,曹操問道:“萬一,我是說萬一啊。萬一天子當真在來許縣之前就被掉包,我當如何?”
許攸不以為然道:“該如何便如何啊,天子是真是假,與你曹阿瞞有甚乾係?你需要的,隻是挾天子以令諸侯的名義而已。”
被許攸一口道破他奉迎天子回許縣的真正目的,曹操不免覺得有些心虛。
“萬一最後事情敗露,天下人豈不是要認定我假立天子?那可如何是好!”
許攸笑了笑,自顧自的坐下來,拿起酒樽示意曹操給他倒酒。
“萬一事情敗露,那你就全部推給楊彪、伏完還有董承。”
“當初是他們讓你去雒陽上貢覲見。你心懷漢室,見雒陽破爛不堪,特迎天子回許縣。”
“怎料楊彪三人,居然為了一己自私,欲學那董卓專權擅勢、把持大權。天子因而逃去了鄴城。”
“而阿瞞你,完全被楊彪等人蒙在鼓裡。你也是被蒙騙的大漢忠臣啊!”
曹操聞言,頓時臉上露出笑容,連忙給許攸斟滿酒。
許攸繼續說道:“不過阿瞞,隻要你咬定許縣的天子是真的,那天下人最多隻是懷疑,絕不會敗露。”
“我們隻需利用天子的名義,來擴充勢力,管他天子是真是假呢?”
“便是到了最壞的境地,亦有退路,大不了綁著偽帝,去投真天子便是。”
曹操聽得心花怒放。
許攸所言,與他不謀而合。
天子是真是假,的確很重要。
可有時候,又不是那麼重要。
“胡言亂語!”
卻在此時,荀彧滿臉怒容的推開書房走了進來。
手指指著許攸,怒聲嗬斥:“你這無君無父之輩,有何麵目活在世上!請司空斬殺此僚!”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