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賁軍軍營。
夜已深了,不過張郃與高覽、崔琰三人依舊未眠,此時正在瞭望塔上看著遠處於夜色中靜靜蟄伏的清河縣。
“季珪,令弟真的有把握說服清河縣內的各大士族豪強麼?會不會出什麼岔子?”
張郃從清河縣城牆收回目光,神色有些擔憂。
在他們抵達清河縣前,崔林就先一步進入了清河縣,雙方約定好三日後,也就是今夜子時行動。
崔林會聯合各大世家一同斬殺郡守,然後打開城門前來迎接王師入城。
不過張郃怎麼都覺得有些不靠譜。
因為他沒打過這麼容易的仗啊。
派個人入城,嘴皮子動一動,就能策反裡麵的那些世家大族、拿下一座城池?
他是不太相信的。
崔琰身披錦衣華裘,加上俊美的麵孔,此時看起來不像是行軍打仗的,反倒是像出門遊玩的富家公子。
聽到張郃的話,崔琰笑道:“衛尉勿憂,我清河崔氏在清河還是有幾分威望和號召力的。”
“更何況王師已至,清河的世家若不倒戈相向,難道還會和清河共存亡不成?衛尉太高估他們了,他們不會這麼愚蠢的。”
出身世家名門,崔琰最了解這些世家們的秉性,一個個都是利益至上的主,不可能玩命支持袁紹。
最主要的是大軍都在城外了,清河縣才多少守軍,擋得住五千羽林衛和虎賁軍?
這可是天子麾下最精銳的軍隊!
即便能擋住,難道他們就不心慌嗎?
抵抗天子,這妥妥的反賊。
大勢與大義都在自己這一方,因而崔琰絲毫不慌,信心十足。
聽到這番話,張郃與高覽最終還是耐下性子,選擇隨崔琰一同耐心等待清河縣城牆上發出信號。
……
此時此刻,城內。
崔林已經將城裡各大世家的家主都召集到了府上,為待會兒的行動做最後的分派工作。
這三日來,他暗中遊說這些世家家主,成功將他們當中的九成人策反,同意向朝廷投降。
剩下一成不願投降的,則被各大世家聯合暗中偷偷宰了。
不過城內到底還是有兩千守軍的,他們想要打開城門投降,又或者斬殺郡守,都不是那麼簡單的事,所以需要製定一個詳細的計劃。
“房家主,你領一百人在東門、西門製造火勢,將守軍的注意力吸引過去。”
“張家主則帶兩百人衝擊郡守府,就算無法擒拿郡守,也要儘量拖延時間,不要給郡守調度指揮的機會。”
“我帶著四百護衛登上南麵城門,斬殺守將和守城士兵,打開城門,迎接王師入城!”
崔林快速交代了所有人的職責。
他現在僅有七百人可以調動,全都是從各大世家中抽調出來護院護衛。
這些人雖然不是正規軍隊,但不少都是從戰場下來的老卒,而且一部分人還有武器甲胄,戰鬥力也不容小覷。
反正他們的目標並非是擊潰所有守軍,隻需要打開南麵城門而已,七百人完全足夠了。
“明白!”
張氏、房氏等家主們紛紛點頭。
崔林沉聲道:“諸位,向陛下表忠,就在今夜了!隻要拿下清河,大家人人都有獻城之功,陛下不會吝嗇封賞!”
“開始行動吧!”
最後鼓舞了一番士氣,崔林不再浪費時間,與眾人開始分頭行動。一隊向著東門、西門趕去,一隊人向郡守府趕去,而他則是領著四百護衛浩浩蕩蕩殺向南麵城牆!
沒過多久,東門、西門就有衝天火光燃起,在黑夜中極其矚目,瞬間吸引了城牆上守軍們的注意。
“什麼情況,怎麼忽然走水了?”
“不會是敵軍攻城吧?”
“快通知人過去救火啊!”
“我去稟報太守!”
……
就在南門不少守軍都被其他兩處城門的走水而吸引了注意力、紛紛趕去救火時,崔林帶著四百名護衛殺向了城牆。
不由分說就對守軍發起了攻擊!
由於兵力的減少,外加上突然襲擊,南門剩下的數百守軍根本無法抵禦這突如其來的攻勢,一個交鋒就死傷了不少。
但崔林的目標根本不是殺光這些守軍,在占據一定優勢後,就馬上命人去打開南門,並且帶領剩下的人守在城門的開關旁。
清河縣外。
張郃、崔琰等人也都看見了城內燃起的火光,精神都為之一振——因為這就是他們約定好的信號!
“通知全軍!準備入城!”
張郃直接下令,接著和高覽、崔琰一同走下瞭望塔,各自調集軍隊向著清河縣南門趕去。
此時清河縣南門大開,城牆上也是一片混亂不堪,守軍根本無法組織起有效防禦,張郃三人率領羽林衛還有虎賁軍輕易進入城內,沒有受到半點阻攔。
清河淪陷,已成定局。
……
巨鹿城,郡守府。
巨鹿郡守望著案上擺放著的這一摞信件,臉色難看到了極點,對著下方侍立的一群屬吏嗬斥道:“你們好大的膽子!竟然敢私通敵軍!往來書信!”
“快說!這些信到底是誰的!”
巨鹿郡守簡直怒極了。
就在前幾日,朝廷發一萬大軍兵臨巨鹿郡,對方派來使者稱巨鹿城內已經有不少人將士乃至於官吏都已暗中投效,巨鹿城必破無疑,讓他放棄無謂抵抗、儘快開門投降,尚能得到天子赦免。
他隻以為這是對方的離間計,所以置之不理,直到今天這一摞書信被箭射入城內。
書信裡有關名字和關鍵的信息都被抹去,但具體內容,就是如何謀奪巨鹿,等到朝廷大軍攻城時,會怎麼配合破城。
一封一封,看得他膽戰心驚。
他本以為憑借巨鹿城的堅固和糧食儲備,堅持數月是不成問題的,但看見這些信後他就開始自我懷疑了。
光是他的屬吏裡,都至少有不下五人和敵軍私通,更遑論城防軍、各城門守軍?
他不敢想象要是真的開戰起來了會是怎麼樣一副光景,彆說數月了,恐怕連數日都堅持不了!
所以他必須要把內鬼給揪出來才行!
“快說!究竟是誰!”
巨鹿郡守陰狠的目光從下麵十幾名屬吏的身上掃過,眾屬吏都深深低著頭,心中惶恐不安。
眼見沒有人主動站出來承認,巨鹿城守冷笑道:“好!既然都不肯承認,那我就好好研究研究這些書信,總能從裡麵找出些蛛絲馬跡!”
“現在承認的話我還可以免你死罪,但等我自己找出來,到時候叛變之人舉族都要遭到株連!”
巨鹿郡守的語氣裡充滿了殺意,丟下這句話後,就拿起那一摞書信,氣衝衝地離開了。
直到此時,一眾屬吏們才鬆了口氣。
郡丞忍不住歎息道:“如此明顯的離間計,郡守怎麼會輕信?而且假若城內真的有這麼多人私通敵軍,城外大軍早就開始攻城了,又豈會遲遲按兵不動。”
這一手離間計實在是太拙劣了。
但要命的是,巨鹿郡守是一個生性多疑的主,加上眼下大軍壓境、巨鹿城孤立無援的壓力,以致於這等計謀都會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