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他將樽中酒水一飲而儘。
這一飲代表著放下恩怨。
有董忠帶頭,其他各大世家的客人們也都紛紛開口恭賀楊彪,飲儘樽中酒水。
隻剩下伏完一人還沒舉杯。
“伏公?”
楊彪將目光投向伏完
伏完沉默片刻,最終還是端起酒樽一口喝完,然後將酒樽重重放在桌案上。
他這份怨氣不是衝楊彪去的。
而是衝自家兒子去的。
“看看楊德祖,在看看我家那憨貨,怎麼差距就這麼大?真是氣煞我也!”
伏完心中惱火無比。
嫉妒讓他麵目全非。
眼見眾人全都願意放下這份恩怨,楊彪臉上終於露出笑容,舉樽道:“諸位寬宏大量,老夫不勝感激。”
“來來來,同飲同飲!”
“今晚定要儘興而歸!”
所有人紛紛舉樽響應,在打消了芥蒂之後,宴席間的氣氛明顯比之前要熱烈許多。
眾人觥籌交錯,談笑風生。
崔琰借著酒意說道:“如今令郎深受陛下寵信,未來必將位列三公,楊氏興旺指日可待。”
“屆時楊公可不要忘了照拂我崔氏一二。”
麵對崔琰的恭維,楊彪雖然心中高興,但嘴上還是要謙虛的,說道:“犬子德才淺薄,隻是僥幸受陛下青眼。”
“倒是崔中郎將組建虎賁軍,為陛下立下過赫赫功勞,才能更是遠勝犬子,依老夫看崔氏才是真正將要興旺。”
兩人互相吹捧、互戴高帽。
麵子這東西都是互相給的。
但在此時,一旁的審榮忽然幽幽地說道:“不是我掃二位的興致,隻是論起興旺,恐怕還是要數甄氏和呂布。”
“他們在未來才是真正要飛黃騰達啊。”
審榮此言一出,席間頓時安靜了。
熱鬨的氣氛也隨之沉寂下來。
甄氏,呂布。
一個是天子的錢袋子,一個是天子手中的利刃,如今兩家皆有女兒在宮中,皇後必然會在兩人之中出現。
雖然眼下還有伏皇後在,但明眼人都清楚,伏皇後曾經被偽帝挾持,不管有沒有失身過都不可能繼續當皇後。
而今還讓其待在皇後的位置上,一是因為皇家的顏麵,二是要避免甄、呂兩家爭奪後位的情況出現。
等到天下一統,皇後就將會在這兩家之中選出。
楊彪和崔琰也都沉默了。
無論當再大的官,最多隻能讓家族繁榮一代或者兩代,但家族中若是出了皇後、並且生下的子嗣當了皇帝,那整個家族至少能繁榮三代。
兩者之間的差距宛如雲泥!
伏完歎息道:“是啊,論起日後家族興旺,誰能和甄氏還有呂氏相比?”
沮宗聞言眼神一動,問道:“伏公何出此言呢?當今皇後可是伏公的女兒,而且伏公次女也在宮中為貴人。”
“伏氏可不必甄氏還有呂布差。”
伏完瞥了沮宗一眼,沒有說話。
他心裡有自知之明,且不說伏皇後被廢是必然結果,就連他後麵送入宮中的次女也不受天子寵幸。
可以說皇後之位和他們伏家無緣了。
一旁的董忠默默喝酒,心中很酸澀。
他董家本來也有子女在宮中為貴人,而且還十分受到天子寵愛,但如今不知身在何處。
雖說董承立下過從龍之功,但這份功勞最多也就讓他們董家興旺一代而已。
不出皇後、不誕龍子、終是虛妄。
“一個淪落到經商的家族、一個行伍出身的泥腿子,他們兩家憑什麼居於我們之上?”
有人憤憤不平地說了一句。
眾人看向四周,卻找不到是誰說出來的,不過這句話無疑戳中了他們內心深處的想法。
階級的鄙視鏈一直存在。
頂級門閥看不起地方豪族、地方豪族看不起沒落寒門、沒落寒門又看不起那些泥腿子和布衣。
呂布布衣出身,處於鄙視鏈的最底端;甄氏雖然是地方豪族,但家族早已經沒落,並且開始從事經商這一清流士族最看不起的行業。
一想到皇後將在他們兩家當中出來,所有人心中就感覺一陣發堵。
這簡直就是一種侮辱!
楊彪搖頭道:“這些不是我們該討論的事,而且我們又能有什麼辦法呢?還是繼續喝酒吧。”
皇後之位是他們無法染指的,倒不是他們不想把子女送入宮中,而是一旦如此行事就等於明著去爭奪後位。
這樣必然會交惡甄氏和呂布。
要是搶到了還好,要是搶不到的話,日後肯定會遭到報複,誰都不想冒如此風險。
眾人心中歎息,沒有多言。
唯有崔琰把玩著手中的酒樽,冷不丁地道:“話說回來,陛下如今……似乎還無後吧?”
眾人心中俱是一震。
紛紛看向了崔琰。
而崔琰攤手笑道:“我隻是隨口一說而已,諸位不必放在心上,喝酒喝酒。”
眾人表麵上笑著附和,不過心中卻因為崔琰的這句話而掀起了巨大的波瀾。
……
在魯肅提出對兗州、豫州各大世家的處理辦法以及遷都之事後,劉協第二日便將諸葛亮、郭嘉等人都召入宮中,開了一個小會來討論。
“陛下,臣以為此策可行。”
諸葛亮聽完後沉思良久,方才給出了自己的評價:“遷都回雒陽有極大好處,更利於接下來討伐荊州。”
“隻要荊州一被奪取,無論是江東還是益州,都將儘在掌控之中。”
“而且雒陽遲早是要重建的,如今利用這個機會讓兗州、豫州的世家出資,也能省去極大的財力物力。”
劉協點頭,接著看向郭嘉、司馬懿、賈詡還有楊修,問道:“幾位愛卿覺得如何?”
“此策甚好。”
“可。”
“臣附議。”
“善。”
郭嘉四人全都讚同了這一想法。
他們都是聰明人,當然看得出遷都雒陽背後的巨大好處,自然會選擇支持。
但司馬懿又接著道:“陛下,遷都雒陽雖可行,但在此之前需要解決北方最後一大心腹之患。”
“臣以為當出兵北征烏桓!”